上界的那一日, 晴空萬裏,普天同慶。
上百隻仙鶴匍匐等待,最前頭的是八位神官, 每一個身邊都站著一個保送的神官。
據說,保送的神官上界, 會先在神官身邊學習,從侍神做起。
神界有金木水火土五方神殿, 隻有水神殿暫且虛位空職, 帝君著顧少卿司理水神一職,除卻他之外,其他的七個,都隻能從侍神做起。
八個神官遙遙回頭,看向數百隻仙鶴, 有的馱著各位神官的行李,等到顧少卿這一列仙鶴,竟看到了白挽瓷的身影。
天都的百姓自然也看到了, 不少憤慨的議論。
“白挽瓷怎麼也能上天呢?”
“她就一介凡人而已。”
“還不是搭上了顧少卿?”
“嘖嘖, 幹得好還是不如嫁得好啊。”
“……”
眾說紛紜之中, 白挽瓷默然的跨上了顧少卿身後的那隻仙鶴,心中全然無絲毫的激動。
仙鶴齊齊上天,在雲浪中翻騰飛過。
穿過雲層, 周圍陡然變得安靜, 金色的陽光, 溫暖的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遠遠的,便看到了數百座白金色的殿宇,氣勢輝煌,一座座, 鱗次櫛比的排列在雲霧之上。
這便是神界了。
倒是與白挽瓷料想中,差不了太遠,巍峨的殿宇,空氣裏泛著花的甜香。
頗有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數百隻仙鶴降落在南天門的前邊的五神廣場。
早有數輛仙車等待,為首的那一座,車簾上映著一個水字,想來就是水神的仙車了。
顧少卿回頭一眼,便見到怏怏不樂的白挽瓷,垂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他走過去,扶著白挽瓷的手,穩穩的托著下來,言辭關切道:“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白挽瓷神情略顯憊懶:“沒有,可能昨夜沒睡好吧。”
顧少卿順了順她耳邊的碎發:“那我們先回水神殿休息。”
白挽瓷剛想說不用,畢竟這麼人在,搞特殊不太好。顧少卿就已經去和八個神官打了招呼,堂而皇之的帶她上了仙車,率先離開了南天門。
水神殿在東南一角,臨山近水,是一處好地方。
顧少卿牽著她,緩步進入水神殿,經過大門時,他抬頭望了一眼,笑道:“水神殿沒有題匾額麼?”
兩旁跟著的侍女解釋道:“上任水神鯨落大海之後,就再無神官入住,所以匾額一直空著沒題。”
顧少卿握了握白挽瓷的手,沉思片刻,抬頭道:“擇日取下來,就叫挽卿宮吧,送來我書房,我來題。”
白挽瓷怔怔的側目看他,隻見顧少卿唇邊斂著三分笑意。少年的臉上意氣風發,縱然他是少年老成,平日一副端莊穩重的古板德行,此刻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幾分難以掩飾的竊喜。
他原來這麼高興。
白挽瓷心想。
既然他如此高興,何必她又日日愁苦,去掃了他的興,應該與他一起高興才是。
既這麼想著,白挽瓷也跟著他笑了笑:“那我在這挽卿宮裏,能做飯吃嗎?你是神仙,自然餓不著,可我不行。”
聽見她說話,顧少卿先是一愣,眼中有一絲激動閃過,複而緊緊握住她的手,垂著眼,目光溫柔繾綣。
“你想吃什麼,讓侍女下去安排,不必親自動手。”
白挽瓷跟著他,徐徐前行,緩緩道:“吃飯這件事,須得自己來,方才有趣,倘若成了神仙,什麼事情,都勞駕他人動手,那也實在無聊。”
顧少卿莞爾附議:“確有道理,按你說得來。”
兩旁侍女小心又好奇的跟在他們身後,不覺大大的意外。
早日前,就聽說凡間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少年,會晉升上來成為新的水神。
她們還在期待,到底是如何模樣。
如今見了,真真是一個難得的神仙人物。
更奇妙的是,他身邊竟然跟了一個凡人的女子。
且這位凡人女子的樣貌,竟然比她們見過的所有神女仙女們的臉,都要好看。
是那種遠看驚豔,近看容易出意外的美貌。
縱然十幾個侍女是女人,也是心中暗暗吃驚得不行。
再者跟了他們短短的一路,且聽二人的談話,更加驚訝的不行,這位年輕的水神官,居然如此的寵溺一個凡人女子。
實乃神界數百年未見過之奇事啊。
前頭的二人,並不知身後的十幾個侍女,大腦正在震驚的重建。
一直走到寢宮。
裏頭的陳設素得很,全是清一色的水蒙蒙的霧紗,罩著正中央的圓床。
隻有一張床。
床上隻有一個枕頭,一床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