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酒樓不讓進後, 引起了民憤。
他們成日堵在女兒酒樓的門口,對立麵破口大罵。
“你們見死不救……”
“都是戲子無情,婊|子無義, 老話果然不錯。”
“聽說裏頭還有一個去過國子監讀書的女修客呢,也算是半隻腳踏入神界的人了, 怎麼一點菩薩心腸也沒有?”
“……”
群情激奮中的,還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賣力的吆喝, 要大家用身體撞開女兒酒樓。
白挽瓷冷眼的看著這一切。
一個三歲的團頭大臉女娃娃,顛顛的上樓,朝白挽瓷喊了一聲。
“挽姐姐,青荇姐姐找你。”
白挽瓷回過頭:“知道了,阿春, 別亂跑,就在裏麵呆著。”
叫阿春的女娃娃,正是霜花的孩子, 已經有三歲了, 兩邊臉上頂著兩坨高原紅, 此時正砸吧著嘴,估計又是去暖衣廚房裏偷了塊麥芽糖吃。
白挽瓷去了青荇的廂房。
她臉上一派憂心忡忡:“阿挽,聯盟軍給我們發了請柬。”
白挽瓷接過信封, 打開看了看, 上頭寫著請她還有十一個姐姐去宮裏看戲。
請柬上的語氣, 倒是客客氣氣。
但白挽瓷和青荇都明白,聯盟軍請她們看戲,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局是有去無回的鴻門宴。
“我們收留了監獄裏的女犯,還有好多百姓, 這種行為無疑是跟聯盟軍對著幹,”青荇頓了頓,語氣甚是擔憂,“聯盟軍怎麼可能會好心隻是請我們看戲?”
白挽瓷的手放在梨花桌上,修長白皙的二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她抬起頭來,歎了口氣:“若是不去,他們必會對女兒酒樓發起進攻,屆時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此次聯盟軍在天都的作為,單單隻是老百姓,就殺了有三十萬的人,連續十日,他們都在屠殺,甚至還在恒山挖了一個巨大的坑,用來棄置屍體。
這便是近日百姓們口中人心惶惶的“萬人坑”。
青荇聞言,臉色白了幾分:“如此絕境,我們也沒辦法,認命吧,暖衣做了最後一餐飯,我們吃了便準備上路吧。”
白挽瓷默然片刻,才開口:“我已經給師父師母發了信,他們就在路上,今晚我們進宮,能拖一會是一會。”
話落,另外十個姐姐推門而入,手中端著菜,放到桌上,大家麵色都不是很好。
暖衣倒酒,先斟了一杯給白挽瓷:“阿挽,即便是最後一頓飯,我們也要好好吃。”
白挽瓷接過酒,想鼓舞大家,便笑了笑:“沒事兒,你們還有我呢,倘若他們不放我們,我便使鬼陶之術,滅了整個聯盟軍。”
說罷,一飲而盡。
青荇立即道:“斷然不可,你要對聯盟軍動手,那就是與五國為敵,下場還是一個死。”
白挽瓷歎道:“人家刀都架在我們脖子上,還不能還手,這算什麼世道……”
暖衣拍拍她的肩:“姑且忍一忍,你隻當是寄人籬下,他們說什麼,我們應著便是,好嗎?”
白挽瓷興致懶散的答應了,忽覺腦殼暈得很,眼前也開始出現了重影。
她隻聽得耳邊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大概是姐姐們的。
“我沒跟她說,那聯盟軍不是來請我們看戲,而是讓我們去伺候他們的軍官。”
“我們伺候男人慣了,不過就是脖子一伸,兩腿一張的事兒,可阿挽不行,她還要嫁人的。”
“他們要十二個女人啊,要是看不見阿挽,怎麼辦?”
“我找黑市買了易容水,我來扮作阿挽,到時候隻說咱們有一個姐們兒得了瘋牛病,已經死了,偏偏他們就行了。”
“快快快,把阿挽裝進棺材裏,留個孔透氣,我叫了仵作,給抬到萬人坑去,就說女兒酒樓死了一個瘋牛病,會傳染,那仵作肯定也不會打開看的。”
“你哭什麼呀,又不是沒伺候過男人。我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
青荇看著鏡子裏與阿挽一模一樣的麵容,又在唇上點了些紅脂,整了整裙擺,比劃了下表情,確認沒什麼遺漏後,便下了樓。
宮裏來的侍衛隊,二字左右排開,領頭的隊長數了數,眉頭一皺:“不對啊,說好是十二個,怎麼隻有十一個。”
青荇走上前,盈盈一拜:“我有個姐姐前幾日得了瘋牛病,半夜裏死了,已經埋了。”
隊長表情稍微放鬆:“走吧。”
一行人上了馬車,往天宮的方向去。
宮裏正在預備宴會,到處張燈結彩。青荇掀了掀車簾,偷瞄外麵,發現馬車並不是往宴會的方向去,而是拐了個彎兒,往一處偏僻的路徑走,直至一方有些破敗的行宮,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