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著身子:“顧少卿,你走吧。”
身後的嗓音固執得很:“我不走。”
白挽瓷苦笑了一聲:“你就非要死在這裏嗎?”
這又不是什麼瓊瑤戲。
說不死,就能不死的,然後就皆大歡喜的。
顧少卿啊顧少卿。
你不是出了名的古板有原則愛蒼生愛過一切嗎?
突然這麼深情幹什麼……
蒼生不顧了?
鬼修言仍在一步一步的走近,得再近一點,以免傷到姐姐。
鎖魂橋的橋鏈,已將顧少卿身體裏的魂力,大半吸空。
靈魂全部吸幹的後果,便是植物人。
早在金源國聖女殿下的洞窟時,白挽瓷就體驗過。
顧少卿的手腳已經麻木,大腦也有些開始不聽使喚,耳畔傳來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天邊傳來。
他隻聽到白挽瓷的聲音越來越焦急,變得歇斯底裏,好像還帶著點哭腔。
“顧少卿,你給我滾呐!”
“對我一箭穿喉的是你,現在又跑來像個哈巴狗的也是你,你以為你是誰?”
“我這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遇上你,就沒什麼好事過。”
“鬼修言,你讓我罵完,我真的恨透他了,不罵出來,他死了我也不痛快。”
“顧少卿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就好好呆在神界,做你那高高在上的神官啊,誰他|媽稀罕你!”
“嗬,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紅衣女子的背影顫動,墨發隨風飄揚,發絲亂舞。
她發尾的發絲,時不時飄到他臉上,觸及到顧少卿的臉龐。
星星零零的魂力,順著發絲,攀援上他的肌膚,紮進他的血肉。
顧少卿麻木的手腳,漸漸複蘇,開始回暖。
他僵硬的齒腔,幹澀的動了動:“阿挽,別……”
別一邊罵我,一邊偷偷給我魂力……
鬼修言已經走到了跟前。
白挽瓷已經淚痕滿麵,渾身僵木。
“姐姐,別哭,為這種人不值得,”鬼修言心疼的伸出手指,輕輕拭去她兩頰上的淚痕,剛觸及,他的臉色瞬間變了,“你身體裏怎麼沒有魂力……”
鬼修言瞳孔驟縮。
姐姐,你竟然把魂力都給了顧少卿。
眼前的紅衣女子,朝他明媚燦爛的笑了一下,整個身體猶如秋日的落花,輕輕一歪,栽下了鎖魂橋。
鬼修言伸手去抓,卻撈了個空。
一抹白影,霎時朝那抹紅影撲了下去。
沒有絲毫的猶豫。
岩漿火海,驟然放出巨大的光芒。
白挽瓷砸入魂鏡時,雙眼緊閉,長長舒了一口氣。
就這樣吧。
也挺好。
她選擇離開,就誰也不欠了。
紅影頓時消失在魂鏡中。
倘若她此時睜眼,一定會看到,那抹白的耀眼的影子,一腔孤勇的的追了來。
可惜她沒睜眼。
魂鏡吞噬了紅影和白影,光芒漸漸消散。
喀啦一聲,鏡麵破碎了一道裂痕。
瞬間,魂鏡四散的炸裂開。
無數的碎片,滾落進火海,吞沒在炙熱的岩漿裏。
鬼修言跳下時,隻撈到了一捧魂鏡的碎片。
剩下的,消失在火海裏,蕩然無存。
他飄在火海的上空,怔怔了數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