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顧安澤從無菌室轉到普通病房,顧錦澈接了溫水,仔細的給他擦著手,幾年不見,顧安澤也不像他之前見他的樣子了,躺在床上,很憔悴的樣子。
距離上一次見他,已經是很久的時候了,那時候,他要離開意大利回嵐風市,因為一些意外不得不途徑英國,他回來見過他一麵,僅僅一麵,第二天,他就飛回了嵐風市。
顧錦澈沒多大感覺,顧安澤從來沒盡過父親的責任,他生性涼薄,更不可能主動孝順他,慈父與孝子,這個關係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他和顧安澤的身上。
天越來越亮,陽光照了進來,帶著點溫暖,又帶著點清冷,病房裏沒擺任何多餘的擺設,連束花都沒有,看起來似乎有些怪怪的。
水漸漸冷了,醫生說過冷水很不利於恢複,顧錦澈收了心神,換了一盆微熱的水來繼續給他擦拭。
顧安澤醒來的時候,顧錦澈正給他按摩腳上的穴位,看到他醒過來,顧錦澈立刻停止了動作,仿佛剛才仔細給他擦臉擦手的人不是自己。
顧安澤想揉揉眼睛,卻無奈抬不起手隻好作罷,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澈兒?”
“父親。”顧錦澈端起冷冰冰的態度,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望著他。
“你來了……咳咳,我還以為我這次醒不過來了呢……”顧安澤苦澀一笑,多少次他想去地下陪那個女人,可卻因為在她臨終的時候答應過了她,這輩子都不能尋死,隻能苟延殘喘到今天。
其實被子彈打中的那一刻,他是有些解脫的快感的,可轉念一想,又似乎沒有那麼輕鬆,他這輩子,一刻父親的責任都沒有盡過,連抱他一次都沒有。
她沒死前,因為顧氏財團和意大利顧越氏那邊的事情,他沒來得及趕上他們孩子的出生,就連她的前兩次流產,他都沒能陪在她身邊多長時間,後來孩子出生了,他忙著事情,匆匆看了幾眼就離開了,連孩子的名字都是她取的,後來她去世了,他就更沒有心思去關心他們的孩子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生前的傭人邵媽帶著顧錦澈,那麼多年,他從來沒有過問過一次他的事情,他的童年,他的青年時代,他從來沒有一次參與過。
他似乎也遺忘了他這個父親的存在,除了每年除夕冷淡的一句除夕快樂,他有什麼事情都不會跟他說。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顧錦澈淡淡的說了八個字,便再沒有跟他聊天的心思,他不醒的時候還好,醒了的話,兩個人便會陷入很尷尬的局麵。
顧錦澈對別人的時候從來都是沉默寡言,不會刻意找話題,顧安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杵著。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離開了。”
張秀然第一次來英國,他怕她一個人在這邊不適應,他除了處理公事之外其他的時間都用來陪她,這個點她應該已經醒了。
“等一下……咳咳。”顧安澤突然出聲叫他。
顧錦澈停住腳步,“您有什麼事嗎?”
語氣中冷漠、禮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