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前, 周懸給二人提供了幾份詳盡的筆錄,記錄了同為遊戲參與者的彭雪青和褚綺,還有市局內鬼張淳霄在審訊中交代的全部內容。
臨走的時候, 他相當曖昧地朝兩人拋了個媚眼, 用這些天都沒有過的輕鬆語氣說道:“恭喜你們二位啊, 這次提供這份文件給你們終於不是鬼鬼祟祟,擔驚受怕的‘隱秘’個人行為了, 專案組現在對待你們兩個的態度, 比我對你們還要寬容, 或許正是應了薑大少爺之前那句話,上麵那些地中海摸著自己所剩不多的頭發, 終於意識到了調查方向需要轉移的事實,而你們就是他們翻案的機會,不說唯一,‘之一’的地位總還是有的, 比起多個仇人,當然是多個盟友更劃算,接下來不隻是我, 其他專案組的成員也會盡他們所能,對你們有求必應的。”
這回周懸光明正大地加了薑懲的微信, 在位置上留下了檔案袋後便下了車。
這一趟來的目的基本達成,取得了新進展的薑懲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連氣場都不一樣了。
他拍了拍宋玉祗的屁股, 愉悅地吹了聲口哨, “宋大總管,朕還不想回宮,擺駕雁息市局吧, 雖然以前挺嫌棄的,但幾個月沒回去了,還挺想念臨街那家火鍋的。”
宋玉祗本想下車換到駕駛位,一聽他這話不樂意了,反身壓在薑懲身上,把他按在那狹窄的座椅上,讓他手腳都難以動彈,舔著嘴角佯怒道:“你說誰是大總管,吾皇昨兒個還在龍榻上叫喚,怎麼今天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了,奴才真該給你點兒教訓啊。”
薑懲被他那往衣服裏伸的手摸的癢得厲害,笑罵道:“行了宋公公,差不多得了,朕是明君,不能幹白日宣淫這種荒唐事,等下還有正經事,咱們兩個的恩怨,晚上回去再解決。”
宋玉祗這才悻悻放過了他。
兩人回到市局,先把刑偵的人都叫出來一起吃了頓火鍋,周密剛好輪休,說要陪女兒出門,沒空跟他們這幫野小子廝混,狄箴就帶著白餃餃和幾個新來的赴了宴。
薑懲不在的這些日子,市局內部的人員變動很大,他們先是失去了千歲,痕檢的秦數,法醫主任安息,還有資曆不算少的張淳霄,甚至連技偵的裴遷都遭遇不測,不知藏在哪裏養傷,回想一下,曾經的團體已經分崩離析,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像在接到“奧斯卡投毒案”的報警前的半小時那樣,所有人同坐在一張桌子上,無憂無慮地吃飯了。
想到這裏,薑懲就覺著眼眶發熱,抬眼一看,滿桌子人都憂心忡忡地望著他,他尷尬道:“辣椒放多了,嗆得難受,讓大夥兒見笑了。懷英,你還愣著幹什麼呢,趕緊介紹一下,現在你算是支隊資曆最老的前輩了,就等著你支棱起來帶帶新人呢,有點兒長輩的樣啊,以後還指望你繼承朕的皇位呢。”
狄箴被他說的耳朵都紅了,“薑哥,你就別取笑我了,我這才哪到哪兒,跟你們比還差遠呢,咱們頭兒明年就打算退休,跟著女兒周遊歐洲,做旅遊博主去了,要是你也不要我們了,那支隊不就成了一群沒奶吃的娃兒了嘛。”
話糙理不糙,這也正是薑懲心裏最擔心的事。
他感覺到宋玉祗在桌子底下蹭了蹭他的腿,目光相觸後,他也頂了那人幾下作為回應。
必須承認,狄箴說的也正是他心裏最放不下的事,周密臨近退休的年紀,早就跟老婆孩子做好了接下來的十幾年的自由規劃,心已經飛到巴爾幹半島上去了,指望他留下來繼續帶隊是不可能了,無論從資曆還是經驗來看,他都是最有希望頂替周密這個支隊長的人選。
刑偵支隊裏不管老少,跟了他這麼多年,心裏肯定會舍不得,周密退休之後,如果他不能留下,就相當於短期內經曆了兩次動蕩,不論是從支隊裏抽調出有能力有資曆的人來頂上正副兩個位置,還是從其他部門或省廳調人來帶隊,對隊裏的老人來說,一下子走了兩個熟悉的上司,肯定都無法立刻適應,對接下來的工作一定會有一定影響。
最恰當的做法就是在周密走後,給大家一個適應的過渡期,或者現在,薑懲就提出離開自己現在的崗位。
但他還需要借助自己目前的職位來進行調查,後者並不可行,相比之下,還是第一種做法最溫和,也最保險,唯一的缺點就是,他會讓宋玉祗失望,這也正是最讓他猶豫的原因。
他總是把自己推上道德高地,強迫自己去負擔蒼生萬物的生死興衰,放在從前,他覺著理所當然,但現在,以及未來,他希望把所有的優先權都放在宋玉祗身上,讓他的愛人擁有所有人都無法企及的,獨一無二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