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不行了, 走不動了,歇會兒……再歇會兒……”薑懲抱著個孩子坐在山路的台階邊上,一副氣盡力竭的腎虛樣,看著頭上那一望不到頭的山頂, 哀叫道:“還要多久啊!”
宋玉祗已經先他上了十來級台階, 見他這樣硬是又退了回來, 要不是他自己懷裏也抱著個孩子,沒準兒還能伸出手來幫幫他,但兩個經驗屬實不怎麼豐富的男人還是不願意冒險嚐試這樣的高難動作,也隻能委屈薑懲再坐一會兒了。
“就快到了。”
“你半個小時前就是這麼說的!”
“……但我說的是正常速度,你這半小時就走了五十多階, 爬是肯定爬不到的。”
薑懲眼睛一瞪, “那你昨晚還折騰我到那麼晚, 我現在虛!走不動!哪有你這樣的渣男,崽兒都生了現在嫌我走的慢了, 想我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
山路上經過的遊客都向薑懲報以疑惑的一瞥, 他自己也覺著似乎有些演過了,咳嗽兩聲遮了遮自己的老臉, 無可奈何地承認了事實:“……我確實虛了, 爬不動了,要不你喊人把咱家老二先抱上去,我自己慢慢在後麵爬……”
其實他自己也很懊惱,放在從前別說一座山,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他也能闖上一闖,可這一年來他大傷小病不斷,壞了元氣, 光是擂台上那一場,就足夠他緩個三年兩年的,這些話平時是不會說的,卻也是他和宋玉祗心照不宣的事實。
宋玉祗停在原地,掀起褲腳看了看他的腿,之後打了個電話,沒多久,便從山上下來兩個身穿道袍的束發男子,兩人和宋玉祗簡單寒暄了一下,忍不住偷瞄了薑懲幾眼,把後者弄得有些尷尬,隻能僵硬地陪著笑。
兩個道士從他們手裏小心翼翼接過了孩子,便向山上走去了。
薑懲還不大放心,這下倒是有動力去追了,剛起身就被宋玉祗拉了回來,那人微微俯下身來,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跳到自己背上。
“來吧,你不能再走了,我背你。”
“啊?這……多不好意思。”
宋玉祗哭笑不得,“有什麼不好意思,你是我媳婦兒啊。”
這一聲“媳婦兒”喊得薑懲心花怒放,也不矜持了,往宋玉祗背後一貼,勾緊他的脖子,雙腿也夾緊了他的腰,小聲道:“其實我還能再走一走的,剛剛歇回來點兒了……”
“你膝蓋都紅了,得好好養養腿,不然你這一身還不容易練出來的腿功可就廢了,等下上去了我給你揉揉,不然濕氣侵進去容易變成風濕。”
“這段時間光顧著養膘了,缺少鍛煉,每天一睡就睡到天大亮了才起,都怪你,整天讓我無心正事……”薑懲一扒宋玉祗的後領,照著他的脖頸來了一口。
“沒辦法,誰讓你這麼誘人,你隻要在我身邊,我也無心正事。”宋玉祗感受了一下那人在他背後呼吸的幅度,憂心忡忡道:“肋骨是不是又疼了?”
“……有一點兒,還好。”
“冷不冷?披上我的外套吧,山裏雨後風涼,你遭不住的。”宋玉祗又把薑懲放了下來,硬是又給他裹嚴實了幾層,才放心背著他上山。
兩人剛一進山門,就見一群穿著相同製式道袍的束發青年早就等在門口了,個個都恨不得扒著門縫一窺薑懲的長相。
“宋師弟回來了!快去喊師父!”
“哎哎!師兄,這就是你媳婦兒吧!人比照片好看多了,怪不得你一直不帶來給我們看看,金屋藏嬌,不地道啊你!”
“師兄!我有個問題,你們兩個在一起嘿嘿嘿嘿……”
要不是騰不出手來,宋玉祗一定要賞這兩個師弟一人一個腦瓜崩,“別貧了,哪間客房是給我們的?”
“東南麵的,不過師父可說了,你倆晚上不能住一屋!”
宋玉祗毛了,“怎麼就不能住了,他是我媳婦兒,蓋章領過證的,睡一起天經地義啊!”
師弟搖頭歎氣直朝他瞪眼睛,“你倆是天經地義,但這兒是全真!你要是非得在道門清淨之地幹點兒啥,那你得回正一去,師父不讓隻是一方麵……”
“道門親近之地,不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那師弟目瞪口呆說不出話,師兄嗔他:“你這離經叛道的混蛋……”
薑懲聽的半知半解,“那另一方麵呢?”
“另一方麵……”幾個師兄弟眼淚汪汪地看著兩人,“……我們會眼紅。”
師兄歎道:“我還沒修煉到師父那樣無欲無求的境界,我受不了誘惑。”
師弟咬牙切齒:“我們之中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叛徒,拋棄了單身長生修仙飛升的大部隊,獨自一人逍遙快活了!”
宋玉祗眨了眨眼,帶著些挑釁的意思,“可不是獨自一人……我們兩個在一起才快活。”隨即趁著眾位師兄弟還沒反應過來,背著薑懲迅速跑了,留下一群後知後覺的人追在後麵朝他大吼大叫揮拳頭。
他輕車熟路地背著薑懲去了後山,晨雨過後,天還有點陰,鋪著碎石的蜿蜒小路兩側的高枝時不時往下滴著水,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氣息,所謂曲徑通幽,說的就是這樣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