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翻遍倚翠樓,也要把公主給我找出來!”
蕭然一揮手,弟兄們如狼似虎的衝到各個屋子裏。還好經了先前地一番鬧騰,倚翠樓早沒了客人,隻有那些姑娘跟龜奴,一個不落的被揪了出來,都趕到了大廳裏。可是翻遍了所有的角落,連後麵的套院都找遍了,仍然不見寧薇公主。蕭然臉色鐵青,揪起梅三,一字一頓的道:“公主在哪裏,你若說出來便罷。要不然,我讓你後悔從娘肚子裏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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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這裏隻有姑娘,真的沒有什麼公、公主,爺爺明查!”梅三上下牙齒咯咯咯地打顫,磕頭如搗蒜。
蕭然心裏大悔。也是一時心急,竟脫口說出“公主”這兩個字。以梅三的心機,再根據前兩天京城發生的事情,必然能猜出新弄來的姑娘就是公主,供出來就是綁架公主的罪名,鐵定死路一條。因此他雖然裝出害怕的模樣,但打死也不會說的。正心急如焚,忽然瞧見那個老鴇兒,頓時眼前一亮,劈胸揪住,道:“你說的那個新來地姑娘,現在在哪兒?”
“我,我……”
老鴇兒還沒等說,梅三先大叫了起來:“沒有!我這裏沒有新來的姑娘!這婊子胡說的,你們莫信她!”
到此蕭然更加確信無疑,看來公主必然在梅三這廝手上。段興年一腳把梅三放翻,擎起一柄獵刀。嚓地一刀將他左耳劃成了兩半。梅三殺豬也似大叫,蕭然盯著那老鴇兒道:“你想跟他一樣麼?”
“在後頭!後頭地套院裏邊,有一扇角門,出去左轉,還有一套院子。那裏是梅三爺……不,是梅三這王八蛋留著招待洋人的!那個姑娘今兒晚上就要接洋鬼子的客。你們快去!……”
來不及聽她說完,蕭然已經如飛般朝後院奔了過去。林清兒、段興年等人連忙跟了過去。穿過套院,在西牆根一處葡萄架下果然發現了一個隱蔽的角門,段興年一腳踹開,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條窄窄地巷子。走出二三十步,向左一轉,果然有一套院落,不算太大。但亭角回簷,構築的極為精致,高掛著大紅的燈籠。兩名龜奴聽見響動先迎了出來,一看蕭然等人凶神惡煞的模樣,頓時嚇得癱在了地上。蕭然喝道:“新來的姑娘在哪兒?”
龜奴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把手望左手邊一間屋子亂指。蕭然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隻一腳,將那門板踹的飛了起來。
隻聽屋子裏麵想起“啊”的一聲,接著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道:“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
屋裏高高點起一對紅燭。搖曳地燭光下,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孩子正驚恐萬狀的躲在靠牆的八仙桌下麵,頭埋在身體裏,整個兒抖成了一團,還在拚命的望角落裏縮。蕭然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那女孩兒的手臂向外一拉。呈現在眼前的,正是那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
“薇兒,薇兒!真的,真的是你麼?……”
蕭然不顧寧薇地掙紮,捧住她的臉龐,左看右看,忽然視線一陣模糊,淚水滾滾而下。隻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但這一瞬間,所有的話都哽在嗓子裏,竟一句也說不出來。
整整三天,度日如年。直到這一刻將她真真切切的摟在懷裏。蕭然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看來真的如老鴇兒所說,寧薇晚上要接客,這時地她已經被精心裝扮過了,雲鬢高挽,蛾眉淡掃,白皙的臉上也施了點淡淡的胭脂,燭光下更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高貴。隻是眼神裏流露出的無辜、茫然,還有深深的驚恐,讓人心裏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薇兒不怕,我,我來接你了。我們這就回宮去,好不好?”
蕭然顫抖著聲音道。寧薇這時也逐漸鎮定了下來,癡癡的盯著他,忽然道:“薇兒是誰?誰是薇兒?”
蕭然一陣難過。看來確實如預料地一樣,現在的她已經神智不清了。卻聽寧薇又道:“你是誰,要陪我玩麼?你是壞人麼?”
“薇兒別怕,我
…”
“噓——”寧薇忽然伸出冰涼的小手掩住他的嘴巴,左右看了看,低低地道:“快跑!小三子來了!”
……
蕭然眼前一黑,隻覺得心如刀絞。寧薇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居然還記得“小三子”,在她的心裏,這句“小三子來了”也許比“大灰狼來了”更為可怕!原來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對她造成的傷害竟是這樣的無法彌補!……
是的,是我傷害了她!
是的,是我把她推到了萬劫不複的深淵裏去!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啊!!!……
一時間,蕭然恨不能一刀戳死自己。因為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已經真真正正的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心頭那揮之不去的噩夢了……
勉強忍住淚水,蕭然拉起寧薇,道:“小三子來了,我現在帶你逃走,好不好?”
“好啊好啊!”寧薇開心的笑了,毫不猶豫的道。可是剛一抬腳,又狐疑的縮了回來,盯著蕭然道:“那,那你是誰?”
“我是……我是小東子!”
“小東子,小東子!”寧薇嬉笑著拉起他的手,“你真好,小東子。他們一聽說小三子來了,都不理我,隻有你帶我逃。那,你會不會丟下我不管?”
“不會。怎麼會呢!”蕭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的道:“從今天起,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因為,我會把這句話刻在心裏。”
“刻在心裏?用刀子刻麼?那。你地心會不會很疼?”
“是,很疼。”
“那你會不會死掉?”
“如果我死了,再也不會選擇投胎。我的靈魂會永遠保護著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點委屈跟傷害。我發誓。”
“真的?我們拉鉤。”
“好,拉鉤。”
……
當寧薇看到呼呼啦啦上百號弟兄的時候,顯然給嚇到了。緊緊的拉著蕭然的手,像隻小貓一樣貼在他身上。回到倚翠樓大廳,梅三一看到寧薇,臉色頓時變地慘白。蕭然從林清兒手中接過刀子,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這時的梅三,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了。
段興年連忙拉住蕭然:“大人,這種粗活兒,還是讓老哥來做吧。免得汙了大人的手。”
蕭然看了看梅三,又看了看寧薇,道:“好。三天之內,不許他死掉。”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段興年咧嘴笑了。接到這麼好的差事,對他來說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折騰了這麼久,估計衙門也快來人了,蕭然命令大部分弟兄化整為零,撤出城去,留下老段等十來號兄弟,押著梅三一行。順便搜出了倚翠樓姑娘們的身契。打發她們回籍,姑娘們感激涕零,歡喜莫名。
一切安排妥當,就地放起一把大火,將前後院子一並點燃。此時已近中秋,天幹物燥。這一場大火燒的正烈,映地半個京城的夜空紅彤彤的。赫赫有名的花都之冠、京城第一樓,就在這熊熊火光中化為灰燼。看著火焰翻滾直上夜空,蕭然心中說不出的暢快,但是一看到身邊瑟瑟發抖的寧薇,心裏又一陣陣針紮似的刺痛。
又等了片刻,大街上終於響起了雜亂的人聲,官兵到了。令蕭然有些意外的是頭前開過來的竟是一支馬隊。領頭那人身材高大,揮舞著手臂大叫:“統統圍住,一個都不準放跑!”眾騎士轟然應聲,抄起大刀步槍。迅速封鎖了街麵。
蕭然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隻是黑天看不大清楚。正要喊那人上前答話,卻聽梅三在一旁殺豬似地叫了起來:“哥,哥!我在這裏!救命!”
段興年一掌切在他脖子上,把他打昏。就聽喊話那人大叫:“誰敢動我兄弟,活的不耐煩了?!”策馬飛奔至近前,火光裏瞧得清楚,這人卻是正三品禦前一等帶刀侍衛梅良甫!
原來這梅三,卻是梅良甫的堂兄弟。仗著哥哥的權勢,開了這家京城第一樓,橫行一方,無人敢惹。先前挨了蕭然的欺負,也是一時托大,沒去找哥哥,卻找了幾個平日裏與他們兄弟相熟的侍衛。而清朝地侍衛分為宮廷侍衛跟王府侍衛,這幾個人都是王府的,湊巧不認得蕭然,這才大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