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公主養麵首不知是真是假,但在坊間也是瘋傳過一陣子的。

“你敢當麵諷刺我?”李淑儀一聽“矜持”一詞就怒了,揮手抖出鞭子來。

“啪——”的一聲,鞭子在空中猛的一抽。

竹香梅香連忙擋在蕭玉琢跟前。

“讓開!”李淑儀握著長鞭,朝兩個丫鬟喝道,“你們還不配叫我打!”

蕭玉琢不過說了句玩笑話,誰知道李淑儀這麼不經逗,頓覺在丫鬟姐妹麵前甚是沒麵子。

她伸手扒開兩個丫鬟,“敢問我做錯了什麼,惹得公主要當眾動手?”

“你別胡亂攀誣我,我可沒打你,你向來會告狀,再跑到父皇麵前哭一場,倒全都是我的不是了!”李淑儀撇了撇嘴,臉上盡是不屑,“拿出你的鞭子來,我不欺負你,咱們公平較量,輸了的人從明覺寺裏滾出去!”

蕭玉琢聞言皺眉。

以前的郡主鞭子使的怎麼樣她不清楚,回憶裏她經常揮著鞭子打人倒是真的,可她打的人多半都是不敢跟她動手的。

南平公主可不怕她。

“郡主,不可……”竹香偷偷衝她搖頭示意。

蕭玉琢不想打架,可她更不想認慫。才來的第一天就在李淑儀麵前慫了,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見蕭玉琢似乎在想別的對策,李淑儀冷笑一聲,毫無預兆的就動了手。

她後退兩三步,猛的揚手朝著蕭玉琢的臉麵就是一鞭子。

竹香大驚,她原本能一把握住辮梢,卻是不敢,隻好硬生生替蕭玉琢挨了一鞭子。

辮梢淩厲的風,堪堪掃過蕭玉琢的麵頰。她隻覺臉像是被刀子刮了一下。

竹香悶哼一聲,肩膀疼的一縮。

蕭玉琢登時惱了,“我的鞭子呢?”

以往郡主出門,鞭子都在馬車上帶著。

梅香猶猶豫豫的從馬車上拿出鞭子來。

李淑儀這才笑起來,她適才動手,本來就是為了逼她就範。

蕭玉琢抖出長鞭,她雖未真的打過人,倒幸而還是練過幾次的。

啪啪的甩了兩下鞭,以壯聲勢。

李淑儀的鞭子卻狠狠的抽了上來。

蕭玉琢甩鞭子與她糾纏,李淑儀卻猛然收手,動作快的讓人詫異。

原來她本就是假動作騙蕭玉琢上當,保存了力道和餘地,再出手才是真招。

鞭子直衝蕭玉琢的腰身而來。

李淑儀力道足,這一鞭又咬牙切齒,似乎不將蕭玉琢打的皮開肉綻,她就不能罷休似得。

“躲開!”竹香不敢攔鞭子,隻好上前推蕭玉琢。

鞭子又狠狠打在她身上。

縱然竹香打小習武,比一般的女孩子更能吃的疼吃得苦,可還是整張小臉兒都緊巴巴的皺在了一起。

“賤婢!”李淑儀大怒,“主子較量,再敢上前,直接杖斃!”

蕭玉琢隻恨自己好麵子又沒用,若是知道今日會遇見這種事,以往在家中就該好好練練功夫了!

她咬牙切齒,抖著鞭子上前,“我的婢女,輪不到你來管教!”

她恨聲咬牙,揮手甩向李淑儀。

李淑儀猛的一抖手,她手中鞭子如遊龍一般撲上前來。

刹那間糾纏住蕭玉琢手中長鞭。

眼看她一使勁兒就會把蕭玉琢手中的鞭子奪去,蕭玉琢死死的拽住鞭子就是不鬆手。

“輸了的人,可要滾出去哦!”李淑儀微微一笑。

本處在下風的蕭玉琢卻忽而神力附體,手腕一揚,又猛的往回一帶。

“啊——”李淑儀驚叫一聲,長鞭脫手而出。

“你耍賴!”李淑儀憤然大叫。

蕭玉琢隻覺背後一暖,她回眸去看。

景延年正站在她身後,目光沉沉的看著她,“為夫在這兒,夫人受人欺負怎的也不叫人去喚我?”

他的手正握在她手上。

她哪裏是神力附體,都是他使勁兒,借著她的胳膊罷了。

“仗著男人算什麼本事?”李淑儀怒道。

景延年眼睛微眯,渾身的清寒之氣昭示了他的不悅。

“景將軍,蕭玉琢這潑婦,你趁早休了她,沒得辱沒了你的英名!”李淑儀嘲諷的看著蕭玉琢。

景延年聞言,忽而一抖手,蕭玉琢手中長鞭衝著李淑儀就去了。

“我從不打女人。”

與景延年的話音幾乎是同時。

“啪——”的一聲。

李淑儀頭上的朱釵簪花,被抽斷在地,她長發散亂。

李淑儀全然沒有反應過來,停了片刻她才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你、你——”她抬手指著景延年,“你竟敢對我動手。”

“我與玉玉,夫妻一體,公主羞辱玉玉,便是羞辱我。”景延年拿出蕭玉琢手中的鞭子,與她十指相扣,“借玉玉的手,給公主提個醒。”

李淑儀臉色霎時難看。

“公主若是還沒有較量夠,可也叫駙馬來找我。”景延年微微一笑。

蕭玉琢隻覺眼前好似光芒萬丈。

他竟然在外人麵前這般維護她?

李淑儀被宮女們從地上扶起,重重的冷哼一聲,“我們女人較量,景將軍也來插手,真不嫌臊得慌!”

景延年深深的看著蕭玉琢,“玉玉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能說是你們女人的事呢?”

他這般專注的望她,這般好聽動人的嗓音。

落在周遭人眼中,盡是一往情深。

連宮女丫鬟都如西子捧心般豔羨起來。

女人一輩子求什麼?不就是求一個知冷知熱能隨時隨地保護自己維護自己的夫君麼?

壽昌郡主何德何能?真是……真是太叫人嫉妒了!

忽而啪啪的拍巴掌聲,打破了眾人的深情仰望。

打破了這畫麵的美好。

眾人尋聲望去。

卻見越王拍著巴掌,笑嘻嘻的走上前來。

越王李泰身後還跟著個女孩子,女孩兒低眉順目,似有些不好意思,“哥哥別……”

李泰全然不理會她的話音,“景將軍說的是,男人嘛,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才是沒本事!”

景延年放開蕭玉琢的手,拱手道:“見過越王。”

眾人也紛紛向李泰見禮。

李泰笑嘻嘻的看了眼李淑儀,“唔,阿姐今日這發髻,好生別致!”

李淑儀怒哼一聲,抬手指著蕭玉琢的鼻子道:“有本事你就隨時都跟在景將軍身邊!”

說完,她甩手而去。

李泰望著她的背影,笑著說,“阿姐慢走啊!”

李淑儀離開後,院子裏稍顯安靜。

越王李泰的目光在眾人身上徘徊了一圈,落在了蕭玉琢的臉上。

蕭玉琢心頭甚是緊張,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上他。

那隻耳墜兒到底是沒找到,究竟是不是在他手中還未可知。

“紀王住在哪兒了?我去瞧瞧哥哥。”越王問景延年道。

景延年看了蕭玉琢一眼,“好生安頓住下,晚些時候嚐嚐這裏的齋飯。”

蕭玉琢連忙點頭。

景延年便請越王隨他前去。

蕭玉琢和十五娘往廂房裏去,十五娘臉色有些奇怪,且一直垂著頭不再說話。還沒有馬車上那般輕鬆自在。

“你瞧這山林中的景象多好?”蕭玉琢拉了拉十五娘的衣袖。

十五娘卻未有反應。

“是啊,秋日這山中乃是最美了。”卻有另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應和道。

蕭玉琢回頭一看,原來是李泰身後跟著那女孩子,並未隨李泰一起離開。

蕭玉琢皺眉看著她,她喚李泰哥哥,莫不是李泰的表妹?

“郡主不認得我麼?”女孩子笑著問道,笑容有幾分羞怯含蓄。

蕭玉琢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猶疑道:“你是李慧芝?”

女孩子微微點頭。

蕭玉琢驚愕了片刻之後,才想起來福身行禮,“見過公主。”

她竟是李泰的親妹妹!聖上的女兒!

雖也是公主,她卻不似李淑儀那般享有恩寵,既沒有封號,更沒有湯沐邑,不過是空有公主的名頭而已。

聽說是生她的時候,叫她母親受了不少的苦,險些因她而喪了命。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爹爹自然不會太在意。再沒有生母的疼愛,她的日子可想而知不會太好過。

對郡主來講,她以往不過是四舅舅府上的庶女,她自然不會留意,以往也沒有打過交道,剛剛竟沒認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