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薑樾出手打了籍巧雁,龍宴齋便亂作一團。看熱鬧的公子小姐們一看事態不對,該扶人的扶人,膽小的遠遠躲在一邊,好事的卻已去尋了鎮場子的人。
籍巧雁站起身來,腦子裏卻一直嗡嗡作響,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薑樾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她!
她怎麼敢!
籍家家世不俗,她父親又是朝廷一品大員,籍巧雁向來是眾星拱月,被人團團圍著恭維的,哪裏受過這般委屈?!
籍家庶出的女兒籍巧雲扶著嫡姐氣得發抖的身子,雖然憤怒,卻不敢替長姐還手,隻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著薑樾罵:“薑樾,你這樣出手傷人,算什麼大家閨秀所為?”
薑樾甩了甩手腕,一把撥開籍巧雲的手指,曼聲道:“今日才見識到籍家的教養,好好的小姐,非要學人家做潑婦去嚼舌根子亂說話。她既冒犯的我頭上,我便替你籍家管管小姐,如何不行?嘴裏不幹不淨的倒成大家閨秀了,這算哪門子道理?”
聽見動靜,早就趕過來的柳如嘉擔心事情鬧大,忙拉住薑樾不讓她上前,又道:“快快扶籍小姐下去休息。”
籍巧雁早氣得一佛出世,揮開眾人的手,滿眼通紅:“薑樾!我跟你沒完!”
說罷便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龍宴齋。
薑樾站在原地,冷眼瞧著眾人異樣的眼神,諷道:“就算我父親停職了,我照樣是薑家長房嫡小姐!隻要我身後的薑家不倒,想踩在我頭上的,且來試試看!”
柳如嘉拉著薑樾道:“好了,你先別動氣……”
話音未落,便見一群人圍著三公主走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
鳴紗見薑樾臉上寒霜一片,柳如嘉在一旁,麵色也很不好看,不禁皺眉問道:“出了什麼事?”
眾人喏喏,薑樾正氣著,一時間柳如嘉竟不知如何回她,隻聽一旁的薛禮萱,出聲道:“回三公主,方才籍大小姐跟樾姐姐說了些話,樾姐姐惱了,便出手打了她……”
鳴紗聞言,一下子便把臉放了下來。
薛禮萱還以為三公主會斥責薑樾行事張狂,好好的佳節如此掃興,再不濟也要說上她幾句,卻沒料到鳴紗直接冷聲道:“這位小姐是誰帶上來的?我竟不知是哪家的閨秀。可是哪位大人新從外麵認回來的?從哪裏學的規矩!”
原本冷肅的氣氛被不知從哪傳來的“噗嗤”一聲輕笑打破,鳴紗這話說的委實不客氣——在場的眾人都知道,去歲端陽節,四公主的親母舅新從外麵尋回來一個私生女,跟著霖瑤來看龍舟,三公主看不過眼,當場給了沒臉,幾句話攆了出去。
如今這一番擠兌,分明是鳴紗故意要給這位薛姑娘難堪了。
薛禮萱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眼圈驀地紅了:“我,我不是……”
薑樾深覺丟臉,隻得道:“這位是我二嬸家的外甥女,名喚薛禮萱。”
鳴紗這才緩了臉色,衝眾人道:“都散了罷!正午將至,龍舟大賽也快開始了,莫要誤了時辰。”
說罷她拉著薑樾和柳如嘉的手,向另一邊走去,顯然是不願意去管籍巧雁被打的事了。眾人見狀,也說笑著散了。
行至一處稍稍僻靜的地方,鳴紗才對薑樾抱怨道:“你家這是個什麼親戚?那拱火的模樣,生怕我不發落你呢!”
薑樾撇嘴道:“理她呢!嬸娘非要我帶著過來見見人,卻這幅上不得台麵的樣子,丟死人了。”
說著鳴紗又皺起了眉頭:“今日這事,怎麼還動起了手?”
“說起這事我就來氣,”薑樾恨恨地咬牙,“每次見了籍巧雁,就沒有一次安生的!我早就想教訓她一番,今日總算出了氣!”
柳如嘉不禁搖頭:“再生氣,你也不能動手打她啊……”
鳴紗還滿頭霧水著,隻得問柳如嘉:“如嘉你說,籍巧雁怎麼惹了她?”
“籍巧雁來者不善,我也隻聽了半句話,似是薑伯伯被免了職,她便按捺不住過來滋事,”柳如嘉有些擔憂,又問鳴紗,“此事可當真?”
薑樾在一旁道:“籍巧雁聽著一點消息便過來尋我麻煩,冷嘲熱諷的模樣,就是欠打!”
柳如嘉又拉她,無奈道:“薑樾,你且冷靜些罷,做什麼同她計較?目下最重要的,便是問明白薑伯伯究竟如何。鳴紗,你可聽到什麼消息沒有?”
鳴紗搖頭道:“今日我一早便來龍宴齋準備,確實不知前朝發生了何事……”
薑樾素來聰慧,心中其實早已明白了個大概,隻道:“籍巧雁行事雖煩人得很,可她說的話大約不會有假。她本就比我們來得晚,想來那時早朝也散了,聽她父親說了一言半語也未可知。不然她不敢這般大張旗鼓地過來,當著一群人的麵就對我說那些閑言碎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