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聞父親被貶黜的消息,薑樾都不曾如此慌亂過,可偏偏周梓綃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讓她亂了心神。

薑樾無法控製住內心焦灼的情緒,迫切地想要見到他。仿佛被他眼中埋藏的千言萬語所吸引,她一麵唾棄自己,一麵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直到三樓拐角處隱秘的閣樓慢慢露出邊角,薑樾的步子才終於穩下來。

她感到右腿受傷的地方隱隱作痛。

龍宴齋說是隻有三層,可三層之上,仍有一處小小的閣樓,本是供客人在不方便之時整理衣衫的臨時落腳之處,後來慢慢閑置不用,故而鮮少有人知道這裏的存在。薑樾走上閣樓窄窄的樓梯,雖有些不便,卻仍努力避開右腿上的傷勢爬了上去。

甫一進入昏暗無光的閣樓,她原本適應了光亮的雙眼便有些看不清楚,隻隱隱約約看到不遠處站了一個身影,薑樾出聲喚道:“周梓綃……”

那人定定站著,一動不動。

薑樾平複了一下略帶急促的呼吸,朝他慢慢走了過去。直到走到他的近前,薑樾這才發現,周梓綃背對著自己,正死死咬著牙關,雙目緊緊閉起,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

少年痛苦的樣子,讓薑樾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擔心道:“周梓綃!你怎麼了?”

他倏地睜開雙目,裏麵燃燒著的火焰像是沿著視線燃出來一般,生生灼痛了薑樾的雙眼。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伸手覆住了周梓綃緊緊攥著,垂在身側的拳,放柔了聲線,輕聲問他:“我來了,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掌心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心神,呼嘯著、尖叫著提醒他冷靜。周梓綃常年握劍,手指甲自然修得極短,可因為握拳的人過於用力,藏在掌心的鈍刃便生生陷入了肉裏,紮出點點血痕。

少女略帶汗意的手掌心冰冰的,輕貼在他手背上的觸感,卻似柔軟冰涼的絲綢。

周梓綃赤紅著雙眼,呼吸在見到薑樾時急促了幾分,終於忍不住把來人抱在了懷裏,低聲念道:“薑樾,薑樾……”

薑樾順從地被他抱在懷裏,像是無聲地安慰。

她被周梓綃抱過不止一次,可唯獨這次是不同的。

擁抱的那一刻,她心裏瞬時湧起澎湃的感情,似乎是順著兩人相貼的肌‘膚,火焰一般從周梓綃身上迅速燃燒而來——這一刻,薑樾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灼‘熱瘋狂的感情,順著噴吐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

他將自己緊緊嵌在懷裏的力度、壓抑著的一聲聲呼喚,明明未說一字心悅,可薑樾就是明白了,他對自己的感情,從未改變過。

薑樾抬起雙臂,輕輕回抱了他:“嗯,我在,我在……”

隻有將少女牢牢鎖在懷中,周梓綃才確確實實感受到她的存在。這些年來日日夜夜,他麵對的隻有敵人冷硬的刀槍、滾‘燙的鮮血,他一度害怕看到夕陽,因為那隻能讓他聯想到沙場無盡的鮮血。唯獨薑樾,唯獨在夢裏見到薑樾,他才能得到短暫的紓解。

薑樾,薑樾!

鼻尖被少女獨特的馨香包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薑樾回抱自己的力度,這一切仿佛喚醒了埋藏在周梓綃心底的幽暗巨獸,不停地叫囂著不夠,不夠!

她柔柔地喚自己名字的聲音,她淺笑著說話的樣子,她在他身邊那麼多年,這些都是他的!他的!

“他怎麼能……他怎麼敢!我的父親、哥哥,為了他的疆土、他的國,盡數戰死在沙場,屍骨不存……他奪走了我的一切!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不放過!為什麼!”

今日墨篤傳來的消息,讓周梓綃幾欲發狂。他實在無法想象失去薑樾的情景,一想到她的笑容要為另一個人綻放,周梓綃就恨不得提劍,將所有跟他爭奪她的人,統統殺個幹淨!

薑樾眼裏漸漸蓄起了淚,隻覺得自己要被周梓綃按碎在他的身體裏,骨骼陣陣發痛:“周梓綃,我好疼……”

周梓綃放開了薑樾,看著她秀美的臉蛋上掛滿淚珠,淚眼盈盈地朝他望過來,終於放任了心中的情感,低頭吮住她的唇,瘋狂地吻了下去。

疾風驟雨一般的親吻沒有給薑樾絲毫喘息的時間,更讓她無暇思考,隻覺得唇齒被粗魯地撬開,緊接著便鑽進來一條冰冷的東西,順著她的牙齒、上顎,瘋狂地攪弄,仿佛要將她吞吃入腹。

薑樾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卻被周梓綃誤認為是拒絕的信號,親吻瞬間變得更加狂亂無章,他緊緊箍著薑樾,不容她有分毫掙開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