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樾說了一會兒,便忍不住沉沉睡了過去,趁她睡著,到底最後周梓綃還是細細為薑樾上了藥。

他因為一時衝動要了她,雖說隻是進去那麼一下的功夫,可畢竟薑樾年紀還小,肯定是傷了的。若是現在不上藥,恐怕第二日要更加難受了。

一邊上藥時,薑樾還哼唧著喊疼,眉頭鎖得死緊,將哭不哭的樣子惹人心疼不已。周梓綃輕輕地拿手指沾了膏狀的傷藥,探去那處出血的地方,不由又是一通後悔。

及至給她用完藥,周梓綃已經熱出了滿頭大汗。見薑樾滿頭濃密的秀發還泛著濕意,他想起了聽蘭的話,便去尋了幹淨的帕子來為她細細擦拭發間的水汽,未免第二日薑樾起來頭疼。

半晌後終於擦得差不多了,他胡亂地拿身邊的巾帕擦了擦汗,直接坐在了床榻之下,靜靜地看著薑樾的睡顏。

薑樾中間醒過來一回,半夢半醒間瞧見周梓綃的臉,不由問他:“你怎麼不回房去睡……”

周梓綃愛憐地摸了摸薑樾的頭發,冷硬若刀削的五官一時間融化成溫柔的池水,輕聲對懷裏的少女道:“你睡吧,我看著你。”

薑樾蹭了蹭周梓綃的手心,果然又沉沉睡了過去。

及至第二天,薑樾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昨夜睡著的地方了。

她靜靜地看著床帳上鵝黃色的紗幔,腦海中依稀閃過昨日發生的事情,一時間竟分不清楚哪些是做夢,哪些是真的。

就在薑樾胡思亂想間,外間傳來了莊子上小丫頭的叫聲:“小姐,小姐,還不起麼?”

薑樾答應了一聲,便讓人進來了。

這一次來莊子上,本沒打算過夜,故而她連貼身丫鬟都未帶著。

這溫泉莊子裏的丫頭從來沒伺候過小姐起床,從一進來就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薑樾不禁笑道:“怕什麼?我又不吃人。”

那丫頭端來一盆溫水,先伺候薑樾洗漱。

她恭恭敬敬地端著銅盆,手上拿著濕的溫毛巾,這才敢瞧一眼榻上的薑樾,不由愣怔在了原地。

昨日看上去漂亮奪目的小姐,今晨起來眉眼間,卻多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逼人美麗。她臉上泛著才醒的紅暈,皓腕凝霜,伸入銅盆中掬起溫水時的動作弱似不勝,透著她自己都不知曉的媚意。

薑樾洗完手,見那丫頭又愣了,不由笑道:“做什麼呢?昨夜沒睡好麼?”

丫鬟忙遞上了毛巾,供薑樾擦臉用。

接下來的梳妝打扮更是毛手毛腳,薑樾原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隻好歎道:“罷了罷了,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來。”

這裏的房間也備了些常見的黛眉筆,隻是那胭脂聞上去味道有些重,薑樾不喜歡,便沒有用。

她隻細細描了眉,又親手將秀發挽成最簡單的發髻,摸到幹燥柔順的秀發時,不知想起了什麼,自己悄悄地臉紅了。

山莊這裏雖說四季如春,可到底還是夏天,白日裏空氣較之京城涼爽不少,池塘中的荷花卻也盛放在陽光之下。那丫頭雖手腳粗笨了些,卻是個細心的。她見小姐用不著自己,便悄悄出去摘了一捧粉白的荷花回來。

薑樾瞧見了,笑著問她:“這是從院子裏的池塘摘的麼?”

丫鬟點了點頭,靦腆笑道:“小姐今日就走,若不好好看看這花兒,豈不可惜了!”

薑樾見她捧了花兒回來,卻沒有合適的瓶子來插,便給她出主意:“你去尋一個大一些的敞口瓷盆來,裏麵裝上水,再把荷花莖子剪短些放進去。若是間或放上幾片荷葉,倒也多幾分意趣。”

那丫頭聽了這話眼神一亮,不由真心誇讚道:“小姐不單模樣長得美,心思也玲瓏剔透極了!”

薑樾笑了,沒有說話。

見她風風火火又跑了出去找瓷盆,薑樾不禁失笑搖頭,尋了昨日未穿過的一條淺碧色長裙,又在頭上係了同色發帶,這才出了門。

待薑樾收拾停當,外麵等著用早膳的薑諭已經餓壞了。

他瞧見薑樾款款走來,忙出聲喚她:“二姐!快來用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