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樾自那一日從太妃靈堂上歸家後,便一直被牢牢看在府裏。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實在出格,更何況,還因著自己,害母親失去了一個孩兒。薑樾對此愧疚不已。
這些天她日日往正院跑,一改昔日懶散的模樣。
黃氏慈母之心,到底把薑樾外出的事瞞了個嚴嚴實實,是以薑府上下,除了緋園裏幾個被嚴令不許往外說的下人,不曾有人知道二小姐的荒唐行徑。
這一日薑樾正要去母親房裏看她,卻在半途中遇上了二房的薑槐和薑榕。
薑樾先同薑槐打了招呼:“大姐姐。”
薑槐笑著同她問了好,又問她:“二妹是去看大伯母罷?我們一起?”
薑樾點了點頭,身邊帶著聽蘭,同薑槐並肩走在了去正院的路上。
薑槐身邊原是站著薑榕的,可薑樾來了以後,薑槐便顧著同薑樾講話,一時間不注意,把親妹妹落在了後麵。
薑榕心裏有氣,隻悶悶地跟著兩人,臉上帶著些不快。
隻聽薑槐向薑樾問道:“大伯母身上可還好?這幾日我同榕兒也未過來前院問安,不知伯母可曾好些沒有?”
“大夫說了,並沒有什麼大礙的。後來父親又請了宮裏的太醫過來瞧,也是一樣的答複,都說好好靜養著,莫要操勞便是。”
大房這些日子裏出了事,黃氏便把管家的事務暫且交給了妯娌王氏。二房如今管著府中大小事務,連帶著兩個小姐在薑府的地位也漸長了。
薑榕這幾日在她母親房裏,瞧見薑府賬本裏登記著莊子上那麼多的出息,卻不見花在他們自己人身上,隻當全都歸了大房,心裏正不平著。聽見薑樾這話,不知碰到了薑榕心裏哪根弦,當即冷嘲熱諷起來:
“大伯母可當真金貴的很,家裏請了兩三個大夫時時看著不行,還要專門跑去宮裏,請來太醫瞧……”
薑樾登時住了腳步,皺著眉回頭,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薑槐在一旁斥責小妹:“榕兒!怎麼說話的?家裏的規矩,有誰許你這麼編排長輩的?”
薑榕見薑樾冷了臉,自己的親姐姐居然也不同自己站在一邊,不由越發生氣了起來。
她直直衝薑槐道:“你到底是二房的女兒還是她大房的下人?一見了薑樾,尾巴都要搖起來了罷!還記得我才是你親妹妹麼?我總算看明白了,合著大姐是知道自己要出嫁了,忙不迭地巴著大房,指望著人家多賞你些嫁妝呢!可別忘了,現在管家的鑰匙在母親手裏,她可未必願意瞧見你胳膊肘子朝外拐!”
薑槐自幼養在薑府老夫人膝下,同這個胞妹本就有些不親,二人平日裏也不甚在一起玩的,反而是同薑樾關係近一些。
如今她聽了薑榕這不著調的話,不由氣得臉色發白:“這些混賬話都是誰教給你的?小小年紀,心中不想著孝敬長輩、讀書習字,整日渾渾噩噩,滿腦子全想這些歪門邪道,如何使得!”
薑榕可不覺得自己氣著大姐有什麼不對,反而愈發趾高氣揚,嘴上嘲諷道:“大姐姐你也不必教訓我!合著你小時候養在老太太院子裏,就比我們姐妹更高貴些麼?”
薑槐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明明已是即將待嫁的人了,卻像個小姑娘一般險些哭出來。
她向來不愛議人長短,遇事更是反省自身要比責怪他人多。可如今被這般毫無道理地數落,說出這一番荒唐言語的竟還是自己的親生妹妹,隻讓薑槐覺得心中又是生氣,又是羞臊,卻又管教不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如何不讓她羞憤不已?
薑樾見她們姐妹兩人爭論,實在看不下去了,輕輕拉了拉薑槐的袖子,以作安慰。
她站在二人中間,對薑榕冷冷道:“三妹若不是真心要探望我母親,還是請回吧!我母親病著,可不敢讓尊貴的三小姐踏足了病房,沾染了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