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闥與其心腹連忙相迎,果然就見尉遲恭和蘇定方正狼狽不堪地站在營帳前麵,等待自己召見,劉黑闥雙目含淚,隻道:“尉遲將軍,蘇將軍,你倆是怎麼逃出來的?”
不等蘇定方回答,尉遲恭便實話實說了起來:“這李世民還算是條漢子,見我手臂被刺穿,但他們城內藥物緊缺,無法醫治,便將我放回。”
劉黑闥一聽這話,與身旁心腹交換了個眼神,心裏咯噔了一下,李世民幹嘛管你的死活?還無條件放你回來醫治?其中必然有詐,但麵上不顯,吩咐心腹將人安置,並且派最好的大夫前來治療。尉遲恭自是感激萬分。
蘇定方見尉遲恭話畢,就差連連搖頭了,你說這黑炭頭怎就這般實誠,這按常理來講,他們手上還有唐將程咬金,這回他倆被俘虜,李世民應該是拿他們兩人換回程咬金,可李世民偏偏不這麼做,不但不像以前那樣提出交換人質,還將他倆放回。
什麼意思?可不就是讓劉黑闥起疑麼。
果然瞧見劉黑闥與其心腹交換了個眼神,蘇定方心中還暗暗叫苦,李世民這疑心之計怕是生效了,就算他如何解釋,也是枉然,誰能信李世民真毫無條件地放他二人回來?
蘇定方被安置下去之後,心中已經長了個心眼,心說這劉營是真待不下去了,但就算是投靠唐軍,也得有投靠的資本才對,而程咬金便成了那資本。
蘇定方打定主意之後,在大夫給他煮了碗安神藥,並且看著他喝下去離開之後,一個翻身,摳著自己的喉嚨,將藥全部吐出。
然後將枕頭安置在床上,蓋上被子,偽裝成還在睡覺,自己則站在帷帳一側,靜待來人。
果不其然,約莫一刻鍾光景,帳外便有個人影竄進了自己的營帳,手中持著匕首,往床上凸起處一陣穿刺。蘇定方當下不猶豫,手刀下去,直接將人砍暈在床上,然後自己則拿著那人的匕首直奔程咬金關押的營帳,將看守的士兵放倒之後,解了程咬金的繩索,說明來意,兩人便衝出了營帳,本來是該直奔唐軍營而去的,可蘇定方畢竟念及同僚一場的份上,一咬牙,又折回去找尉遲恭。
此刻的尉遲恭命懸一線,飲了摻了迷藥的湯藥之後,昏睡不醒,眼看明亮的鋒刃就要壓向他的喉嚨,蘇定方及時出現,將那意欲行凶之人製住,交給程咬金處置,之後拍打著尉遲恭的臉頰,低聲輕喚,可偏偏這人一點動靜都沒有。蘇定方也是急了,這多待一刻就多一刻危險,於是乎,直接壞心眼地一手捂著尉遲恭的嘴,一手往死裏按了一下他手臂上的傷口,頓時傷口血流如注,尉遲恭的雙眼瞬時瞪大了,無奈嘴上被捂,隻發出嗚嗚的低鳴,但刺骨的痛意讓他腦袋一下清醒了起來,轉頭看向身旁之人,還有些不解。
蘇定方對上他質疑的眼神,壓低聲音道:“你我算是著了李世民的道了,他無條件地放你我回來,劉黑闥壓根不信是他甘心放我倆回來的,還以為我倆當了叛徒,投了唐營,竟然讓人在你我的湯藥中下了迷藥,又派人前來要你我的命。”
尉遲恭眼底一陣陰霾,卻依然是將信將疑的,轉頭看向被程咬金捆得結結實實的士兵,聲音生寒,自牙齒縫中擠出來:“蘇將軍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來要我的命的?”
那偷襲的士兵喉嚨處正抵著刀刃呢,原想表忠心一下,寧死不屈,但下一刻喉嚨處就有液體流了下來,喉間的疼痛感也隨之而來,嚇得趕緊回話:“蘇將軍……尉遲將軍,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是劉將軍說你二位已經投了唐軍,此番回來,必然是想與那唐軍裏應外合,滅我劉軍的,所以才命小的前來要尉遲將軍你的性命。”
尉遲恭聽到此處,心就像掉進了冰窟窿,寒得徹骨,就連手臂上的傷也麻木了,虧他勞心勞力地誓死效忠,沒曾想他效忠的人竟然以小心置信度君子之腹,試圖殺他而後快……
蘇定方見其心神恍惚,直截了當問道:“尉遲恭,你走是不走?”
“去哪裏?”
“如今這天下,除了李唐,你還有何處可去?”
尉遲恭慘淡地笑了笑道:“可我得罪了李淵的三子李元吉,唐營中哪有我的位置?”
這時一旁的程咬金開口了:“得罪李元吉算什麼,隻要羅成小弟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
尉遲恭想起當日李元吉唯羅成命是從的模樣,倒是信了幾分,但轉念一想,又猶豫了:“程將軍有所不知,我這傷就是拜羅成所賜,他如何不想殺我?”
程咬金聽聞,大咧咧笑了:“我羅成小弟要是真想殺你,哪會射你手臂,直接射穿你的腦袋不是更方便?他這是有意放你一條生路。”
尉遲恭依然心存疑慮。
“你就別疑神疑鬼了,我老程說的千真萬確,你與我那羅成兄弟對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你可見他失過準頭?他這就是有意饒你一命呢。”
尉遲恭回想起之前與羅成交手,好似還真是這樣,這麼一想,當下也就不墨跡了,再者蘇定方本就存了投靠唐營的心思,三人不再耽擱,將那士兵敲暈之後,便直奔唐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