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在一片白光裏醒來。
他眨了眨眼,發現白光是純白的天花板引起的幻覺。他坐了起來,肩膀處隱隱傳來痛楚。
環視一圈。
他又進醫院了。
幾個護士從門外經過,壓得極地的談論聲被修敏銳的聽覺捕捉到。
“哎,你們知道嗎,裏邊住著的是個14歲的孩子,但他長期營養不良,長得就跟不到十歲似的,可瘦可瘦了。”
一個飽含憐憫的女聲。
“啊?他是誰家的孩子,哪個天殺的這麼對小孩啊?”
憤慨的女聲。
“聽說啊他是首領的私生子,一直不受重視被養在外邊,最近才接回來呢!”
莫名興奮的女聲。
修的表情變得麻木。
他還是小看了八卦的威力。
門外的女聲逐漸遠去,修活動了一下肩膀。刺痛感針紮似的疼,但不影響行動。
門外又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修警覺的緊盯著門口。
門開了,進來的是一臉不爽的中原中也,他一進門就散發著低氣壓。
“喂小子,你以後就跟我訓練。首領說了,隻要不死剩口氣就行,你可要小心點了——被重力壓扁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咬牙切齒的字眼被中原中也從牙縫裏擠出來,修被莫名其妙的敵意襲擊,但他沒什麼反應,隻是想了想,然後回答。
“嗯。”
要變得更強。
起碼不會讓太宰治再瀕臨死亡。
如果當時能再快一點
修的目光變得堅定而執著。
“現在開始嗎?”
中原中也被修突然提出的問題氣的一個倒仰,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
“現在?現在個屁!先把你的傷老老實實養好再說吧!就你現在這樣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十次!”
中原中也狠狠地踢了門板一腳,怒氣衝衝的走了。
修還能聽見他在走廊裏罵罵咧咧。
“身體虛弱的要命還要跟我訓練,果然他跟混蛋太宰一樣腦子有問題吧!!”
修在醫院呆了十幾天才把身體養好,其中好幾次甚至被下了病危通知。本就不健康的身體被強行催動能力多次引起了反噬,再加上又是淋雨又是槍傷,很多次都顯示器官衰竭,又被修不明緣由的強大意誌力硬生生拖到好轉。隻可惜十多天,太宰治一次也沒來過。修隻能豎起耳朵,從偶然經過偶然聊起的萬分之一的概率裏聽到幾句關於太宰幹部的消息。
思念如野草般瘋長。
修是個沒有情感的怪物,他的親戚這樣評價他。無論是正麵的還是負麵的,修幾乎都不會有自己的情緒波動。他不懂得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什麼是喜悅,什麼是悲傷。他隻知道看到太宰治的時候心髒裏會湧現一股暖洋洋的熱流,蔓延到四肢百骸,蔓延到腦子裏,讓他整個人暈乎乎的,像是步入雲端。他隻知道看到太宰治有如實質的厭惡和毫不留戀的自殺行為時心髒會像被一個無形的手掌狠狠地攥緊,會感受到難以喘息的壓抑與窒息,眼眶會紅,陌生的水滴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但是為什麼?
他不知道為什麼。
他不知道什麼是思念,他隻知道再看不到太宰治自己就會枯萎、會死掉。
但是但是現在還不行。
修咬著牙,拱起脊背來迎接骨縫裏滲出的冷。
現在還不行,我還不夠強大。
他的視線落在左胳膊上的白色繃帶上,貪婪似的打量著每一寸,顫抖的指尖懸在上方足足十幾分鍾才敢輕輕的落下,輕輕的撫摸,像是飲鴆止渴,壓抑著心底的渴望。
“修——!!!”
門被咣當一聲踹開,入眼的是意氣風發的中原中也。
“醫生說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修從思念裏抽出來,並沒有意外的看著中原中也,然後點點頭。
“嗯。”
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中原中也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