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幾乎是厲聲喝道:“不可能!”
“嗐,人趙五奶奶同陸太太都來挑過嫁妝了,林林總總十大箱呢。您知道這陸二小姐今兒是幹嘛來的嗎?人就是來看東西合不合心意的,反正趕明兒就是宴會了,後天就要上報的事兒,我也不怕提前透露給您。”
副經理是個破鑼嗓,明明聲音不大,卻依舊狠狠敲在沈惜言心頭,震得他頭昏腦脹。
看著沈惜言雙眼瞪圓咬緊後槽牙的模樣,副經理恍然大悟道:“喔,您該不會是陸二小姐的影迷吧?”
利威洋行是雙層歐式建築,長長的旋梯如同一口不上不下的氣兒,繞得沈惜言雙眼暈眩,好不容易到出口的時候,他聽見背後有人喊他。
“哎,沈先生,您盒子還沒拿呢!”
副行長扶著眼鏡追出來:“我轉頭和人說話的工夫您就沒影了。”
“抱歉。”沈惜言攤開手,那條做工華貴的項鏈正躺在他掌心,鑽石精密的切麵折射出鋒利的陽光,割得他雙眼生疼。
臨近春末的四九城天朗氣清,風和日麗,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穿街而過,天上地下,好一派繁榮生機,可沈惜言心裏卻堵得慌,副行長交代的保養方法他也一個字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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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府上,趙萬鈞正在書房看加密電報,手下辦事不力,機器廠那邊出了點小問題,所幸尚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他捏捏眉心,麵色不善地回了封密報過去,正巧席貴過來通報說沈惜言回來了。
想到小玫瑰花那顧盼神飛的勾人模樣,趙萬鈞臉上瞬間斂起怒意,不由得心情大好,立刻起身準備去外麵逮人。
然而,沈惜言見到九爺後並未像往日那般親親熱熱地黏上來,而是恍若未見般悶頭向前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趙萬鈞一把握住沈惜言手腕,將人拉入懷中,哪知低頭對上的竟是雙失魂落魄的眼。
趙九爺神色一凜:“是誰欺負你了?”
沈惜言想張嘴,卻被千言萬語封住喉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隻剩下幹瞪眼。
他原本想著,等拿回項鏈就告訴九爺自己要陪嚴書橋參加宴會的事兒,還想讓九爺這個聰明人替嚴書橋出謀劃策,可現如今,他該如何去說?告訴九爺自己花了老大的價錢,就為了送他未來的嶽母大人一份貴重禮物嗎?
此等大事,九爺不早些主動告訴他,卻要他像個酸果子一樣去質問……
思及於此,沈惜言憤慨不已,竟一下掙脫了趙萬鈞鐵籠般的懷抱。
趙萬鈞被推得後退半步,眉心微跳。
心說小家夥出去的時候還是朵歲月靜好的玫瑰花呢,回來就變成個炸毛的野貓了。
“祖宗,您這是怎麼了?”
趙萬鈞跟在沈惜言身後,也不知沈惜言要往哪兒去。看著小少爺倔強的背影,趙萬鈞想起前段時間他向自己埋怨過不陪他,許是那晚沒哄好。
他揚唇無奈道:“你今兒想做什麼都依你,隻要不摔著自個兒,上房揭瓦都成。”
聞言,沈惜言突然停住腳步,恰好站在了那間上鎖的耳房邊。
他陰鬱地側過臉:“如果我說,我想進這個房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