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掙紮著被拖走,沈長河胸膛劇烈起伏,被沈惜言氣得頭暈眼花。
這孽子果然如那算命先生說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
沈惜言是二十一年前的七月初七生的,那天適逢乞巧節,原本是個好日子,可他的母親卻難產了,拚盡最後一口氣才將他生出來。
最終,喜事變成了喪事。
沈長河與沈夫人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什麼感情基礎,卻依舊是痛心疾首。
沈長河乃經商之人,對風水運勢極其看重,每次走貨之前都會去寺廟上香,死老婆這等大事,必然是要請算命先生來掐指一二的。
算命的一來,首先算了沈惜言和沈夫人的生辰八字,搖頭歎息,說並非母親體弱,而是這孩子克死了母親,還說沈長河原本財運亨通,但命犯一煞,根源就是這個孩子。
果不其然,自從沈惜言出生後,沈長河的商會開始頻頻出現問題,最難的時候差點兒破產,直到他替沈惜言改了生辰八字,才逐漸好轉起來。
於是,他越看沈惜言越不順眼,一直有送走他的念頭,怎奈母親一直護著孫子,才讓這個災星留在他身邊十幾年。
沈惜言克了他這麼多年,如今回來,終於有了點兒用處,能替他和高家牽線搭橋,壯大沈氏商會,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沈惜言竟敢說自己愛上了男人!
這般大逆不道,實屬災禍。
*
正月初十,良辰吉日。
鑼鼓嗩呐鞭炮聲響徹十裏長街,大半個金陵都知道,赫赫有名的沈、高兩家要結親了。
被關了一個多月的沈惜言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天光,然而,卻是被綁著的。
清晨,四個下人破門而入,強行給他穿上了新郎服,戴上胸花。
那四人都是孔武有力的練家子,沈惜言的掙紮就如同蚍蜉撼樹,毫無意義。
沈惜言雙眼拉滿血絲地問:“我爸呢?”
“回大少爺的話,老爺已經在禮堂等您和高家三小姐了。”
“那我的丫鬟柳綠,她在哪裏!還有劉涯呢?”
“柳綠早被送去高家了,您今日上門後自然能見到她,至於劉涯,他被老爺派去走貨了,沒個十天半月回不來。”
那手下同沈惜言說話的語氣甚是輕蔑,所謂上門贅婿,都是為人所不齒的。
沈惜言心中一陣寒意,他父親為了賣他,這是把他所有的路子都給斷了。
他離家五年,在金陵沒什麼人脈,此刻不會再有誰來救他,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跑。
眼下,反抗是下策,不如先假意屈從,再做跑路打算,隻是現如今他身無分文,隻有口袋裏那串奶奶留給他的項鏈。
想起奶奶,沈惜言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見沈惜言咬牙切齒地不知在想什麼,手下道:“大少爺,小人奉勸您一句,千萬別打歪主意,老爺說了,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讓您順順利利地拜堂。”
為了防止沈惜言逃跑,接親隊伍沒有安排他騎高頭大馬,路旁圍觀的人也心領神會,畢竟是奔著上門去的,確實也不好拋頭露麵。
婚禮在高家的禮堂辦,門口擺著兩位新人的名字,沈惜言這才知道那位要跟自己成親的姑娘叫什麼,連他與高小姐的庚帖都是他爸代筆交換的。
兩大世家的盛宴,自然是賓客盈門,言笑晏晏。
可當他們看到沈惜言之後,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仿佛他們參加的,並非他的親事。
沈惜言一眼望去,在座的確無一人相熟。
而高堂之上,林菁菁竟坐在屬於他母親的位置,貼著沈長河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麼,對上他的目光後,耀武揚威地笑了笑。
沈惜言恨意衝天,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很快,禮行開始了。
沈惜言同一個蓋了紅蓋頭的陌生姑娘牽著紅綢跪在軟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