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大賽結束後沒過幾天,森田雪就接到了一通來自幸村的電話。
此前,為在高中第一年就穩獲全國大賽的冠軍獎杯和錦旗,即便是周末雙休,幸村和網球部眾人也一直進行著密集的訓練。除此之外,幸村還擔負著為學弟切原赤也補習英語的重任。森田雪感覺自己這個網球部部長的女朋友必須起到模範帶頭作用,所以她相當識趣,從沒在幸村的訓練時間打擾過他一次。兩人日常聯係多用郵件,很少打電話,到了後來,森田雪幹脆連郵件都不發了,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識大體”——雖然她的做法隻會讓幸村在偶爾空閑下來的時候怨念萬分。
然而一旦想到從交往至今,自己居然還沒和女朋友約會過,幸村就深感愧疚。這種愧疚在幸村得知原來柳生都在積極安排著與藤真朝香的約會的時候,終於達到了頂峰。
幸村向來是個行動派(語言力量也不差),即使之前因為千鳥經紀人的某些話而感到有些困擾,但等他想通了,也就有時間考慮約會的事情了。所以這個電話就是專門針對此事而來的。不過,幸村不打算直接告訴森田雪。
“早安,幸村。”剛剛晾完衣服的森田雪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提著洗衣筐,從外麵走進屋裏,“有什麼事情嗎?”
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有下過一場暴雨,今天更是陽光明媚,空氣中的潮氣似乎也少了許多。盡管外麵仍然熱得不行,但住在隔壁的藤真朝香一早便換了新衣服準備外出。臨走前,她還特意跑來問森田雪,自己穿那件嫩綠色的裙子好不好看。一直忙著申請去美國留學的藤真健司也難得地從東大回到了家中,順便還幫森田雪把她所看畫展的新製圖冊送了過來。
“小雪,早安。”幸村的聲音從手機彼端清晰地傳進了森田雪耳中,聽上去,他現在的心情還挺不錯,不知是不是森田雪的錯覺,她總覺得幸村的嗓音裏帶了些正準備看某人好戲的味道,“方便的話,小雪能在三十分鍾內到學校這邊來嗎?我在海之城咖啡廳等你。”
“方便倒是方便,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情要做……”森田雪想了一下,“是學校西門外麵的那個海之城?”
“是的。”電話那邊稍一停頓,接著,幸村的追問就跟上來了:“小雪應該知道這個咖啡廳在哪裏吧?”
森田雪說:“知道,我和朝香去過幾次。”
“這就好。所以小雪今天確定沒有什麼特別安排?”幸村再度不放心地確認著。
“確實沒有。怎麼了嗎?”森田雪有點奇怪,“難道你想去看畫展?可是畫展在前天就結束了啊!”除了這點,森田雪實在想不到幸村忽然打電話說他在咖啡廳等著、讓她趕快過去的理由。但她很快就又想起另一個可能性。
——莫非,是約會?
可是,沒等森田雪的心多飛揚兩秒,幸村的下一句話就無情地打破了她那小小的雀躍:“小雪,記得要在三十分鍾內到達,不然可就……嗬嗬,總之,這裏有很有趣的事情要發生了呢,小雪不來,絕對會失望喲!”
——所以,不是約會。
可就算再怎麼暗示自己不介意,森田雪也有點失望了。她和幸村還沒有進行過一次標準意義的約會。上次本來說好要去看畫展,誰知到了最後,還是在東京巧遇的藤真健司陪她看完了那場畫展。
森田雪輕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好好的為什麼要歎氣。她想,反正今天沒什麼任務等著自己完成,倒不如就去看看幸村所說的“有趣的事情”。於是森田雪說:“稍等片刻,我大約二十分鍾就能到。另外,雖然這麼問很多此一舉……我需要帶什麼東西嗎?”
電話那頭,幸村停頓了幾秒才笑著說道:“可以的話,小雪就盡量穿運動服過來吧!”
掛斷電話後,森田雪默默地盤算著自己該穿哪件衣服。她自認沒本事像幸村他們那樣在大熱天裏還能穿兩件套的運動服比賽,所以她隻能選擇夏季款式。森田雪拉開衣櫃,首先排除學校統一發給女生的夏季運動服——暑假裏穿這種運動服走在街上真的太傻了。然後,森田雪對著自己僅剩的兩身網球裙發起了愁:去咖啡廳居然還要求穿運動服,幸村你究竟想幹什麼啊?難道是去組隊打網球嗎?但這好像也不合理,因為他並沒有說讓自己帶著球拍啊!
眼看自己隻為了選一件衣服就浪費了五分鍾的時間,森田雪不禁在心裏唾棄著自己的沒出息。這又不是去約會,何必為了兩身幾乎沒有分別的網球裙而糾結這麼久呢?
於是她隨手撈出了一套網球裙穿在身上,然後將頭發綁了起來。
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森田雪對母親說:“媽媽,我要出門了。”
森田太太問:“中午還回家吃飯嗎?”
“這個……”因為森田雪目前還不確定幸村作何打算,所以她隻能對母親說:“應該可以。如果我不能回家吃飯,就給您打電話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