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雪難以置信地問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受害者不是幸村嗎?為什麼……”

“要問為什麼啊……”越前龍馬放下刀叉,以餐巾輕拭嘴唇,然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慢吞吞地說道:“其實事情很簡單,你仔細想想就能明白了。”

森田雪稍作思考便領悟了他話裏的深意。正如越前龍馬所說的那樣,萬一有人在凶手還沒找到之前就先跳出來指責幸村誣賴好人,進而攻擊他的人品,說他本就沒有爭奪澳網冠軍的實力、受傷也是自編自演,為了博取球迷的同情心什麼的……這就太糟了。

“這還真是……”雖然知道網壇也會像娛樂圈一樣存在著某些黑暗麵,但這還是森田雪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所以稍微有點消化不良了。

越前龍馬看森田雪的表情就能明白她在想什麼了,於是他好笑地問道:“怎麼,這點小事就接受不了嗎?那你以後和那隻笑麵虎怎麼繼續下去?”笑麵虎是指幸村。

聞言,森田雪低了頭,連眼瞼也一並垂下,小心地將自己眼中泄露出來的那點情緒全都藏了起來,“……本來,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可能了。”

越前龍馬早知道森田雪和幸村分手的事情了,但他認為森田雪根本逃不出幸村的手心,這從幸村每次比賽時都習慣性地帶著一本畫冊上就能看出來了。有一次他和幸村比賽,一時好奇,就趁幸村不注意的時候翻了翻這本畫冊,結果發現畫冊扉頁上寫著的名字竟是“森田雪”。再結合森田雪今天的表現(一聽到“幸村”,她就兩眼自動愣神),明明還惦記著對方,卻不肯互相坦白,真不知這兩個人在別扭著什麼。

——完全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越前龍馬對此嗤之以鼻。

當侍者把餐具從餐桌上撤下之後,森田雪看向越前龍馬:“越前君知道幸村目前在哪裏養傷嗎?”她思量許久,還是決定先探探他的口風。

誰知越前龍馬很幹脆地回答道:“一點頭緒都沒有。”

森田雪有些失望。

幸村和越前這兩個人,一個是法網的絕對王者,一個是美網的常勝將軍,不僅稱霸的大滿貫賽事不同,連身纏緋聞的程度也大不相同。截止到目前為止,幸村都還沒傳出與哪個女人(或男人)有何親密接觸。若有記者在提問時表現出對幸村過往情史的興趣,幸村必定微笑以對,然後用不了多久,追問幸村感情曆程的記者所在的報社或雜誌社就再也無法繼續掌握幸村的最新動態了。久而久之,幸村的個人感情問題成了一個謎團,誰都不敢多問,於是大家紛紛探究起越前龍馬和遠山金太郎以及凱賓之間的相愛相殺了。

然而,幸村和越前畢竟經常在各種世界級比賽中碰麵,森田雪想說他們應該知道彼此之間的最新消息,但可惜……

正當森田雪要拎起衣服跟越前龍馬離開餐廳的時候,越前龍馬遠在美國的經紀人就嚎叫著打來了一通電話,那聲音大得連坐在餐桌對麵的森田雪都能聽到:“啊啊啊!為什麼你人都在日本了,還有雜誌刊登了你和凱賓昨晚在汽車旅館開房的照片啊?!限你用最短的時間給我解釋清楚!”一連串標準地道的美式口語轟炸了過來,不過對方歇斯底裏的吼叫沒有讓越前龍馬變臉,隻見他臨危不亂地把手機從耳邊拿開,隔著一段距離,還能聽到那邊的嘶吼:“啊啊啊!給我好好解釋事情的所有經過!越、前、龍、馬!你該不會還在美國吧?你該不會是打著去日本的旗號就真和凱賓去開房間了吧?!”

等對方嘶吼完畢,越前龍馬才把手機放回耳邊,“鎮定。威廉,照片上的人一定不是我。”

“一定不是你?有證據嗎?”這顯然是不相信的語氣。

越前龍馬瞥了眼森田雪,“當然有。因為我身邊就坐著證人,她可以證明我現在正在日本。”他這麼說,卻沒把手機遞給森田雪,讓她馬上為他作證。

“呼,這就好,這就……不對!‘she’?你說了‘she’!她?她是哪個她?”

越前龍馬忽然露出了一抹惡魔般的微笑:“她就是她,沒有哪個。另外,威廉,可能我的行蹤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暴露了,所以我明天回美國。”

“什麼?!為什麼?”對方大驚,語氣也變緊張了。

“因為,”這次,越前龍馬笑得更惡魔化了,“我剛才和‘她’共進午餐的時候,餐廳的某個角落好像亮了幾下——嗯,感覺很像閃光燈之類的東西,我想我應該是被偷拍了。”

“你說什麼?!等等,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

無視了對方那沒有間斷的哇哇大叫,越前龍馬表情愉悅地掛斷了電話,同時也切斷了噪音來源。由於他們一直在用英文交談,並且語速很快,森田雪有點跟不上,隻抓住了幾個耳熟的單詞。

看著越前龍馬關機、卸電池,森田雪傻眼:“越前君,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秘辛?照片、開房間?閃光燈、偷拍?”不知怎的,她靈光一現,眼睛也越瞪越大了,“你、你是故意的?!”

森田雪現下特別、特別地想以頭搶地:她事先怎麼就沒警覺起來呢?明明給她接風可以去越前家,但他偏偏把自己帶到了餐廳,還是東京這邊的餐廳;明明他不是多話的人,今天卻這麼一反常態地多話,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

“誰知道呢。”越前龍馬嘴上這麼說著,可他的表情出賣了他。

森田雪抓抓頭發。利用人也能利用得這麼理直氣壯,就算被識破也能這麼光明磊落,該說他不愧是繼承了武士南次郎衣缽的越前龍馬嗎?真是讓人連生氣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