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七心下躥過一陣小歡喜,她瞬間將其壓下,拿起兩封信對比看了看,先拆了那封字寫得極其灑脫的信。

蘇月七慢慢抽出信紙,展開看起來。

信是楚廉的爺爺寫的,大致意思就是——

“月七,我可憐的孩子,很久不見了,你家裏的事,我都聽說了,不要太傷心。按照習俗,父母新喪,第一個春節,你需要到佛前聽一日誦經,為你父母的亡魂祈禱。今年雪多,有楚廉陪著上山,我甚是放心。祈禱日之後,順道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吧,陪我待兩天,下一次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盼相見。”

“牧心,我今年要去山上聽誦經?是有這個習俗嗎?”蘇月七看完信抬起頭,看向正在做女紅的牧心問道。

“那都是很久前的習俗了,如今這樣做的人也漸漸少了。”

“那就是不去也可以是嗎?”蘇月七說完,在心裏忍不住罵楚廉,想著肯定是他叫他爺爺寫信來叫她去的。

“要不小姐還是去吧,畢竟老爺和夫人都不在了,小姐也......牧心也想去祈福。”牧心放下針線,傷感的說道。

“嗯。”蘇月七看牧心如此模樣,便點點頭應了。

蘇月七接著又打開另一封信,發現是一首詩,王安石的《梅花》。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蘇月七念了一遍,放下信紙。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那棵梅花。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她又念了一遍,跟著便望著那雪中的梅花發起了呆來。

牧心在屋中間將蘇月七的側臉望著,亦是漸漸出了神。

4

楚府,楚廉正端坐在書桌前看掌櫃們送過來的賬本。

“隻半年的時間,將一部分地改種紅花,收效竟比往年多了一倍。”報告完各自的情況後,徐掌櫃喝了口茶先開口說道。

“公子當初的決定真是英明至極啊。”林掌櫃也跟著附和道。

“林掌櫃當初可是提了反對意見。”徐掌櫃笑著開林掌櫃的玩笑。

“林某哪裏及得上公子的眼光,不過若是公子沒將蘇家的那些個茶商拒之門外,這收效怕是會更好,白白便宜了城西的孫家和楊家。”林掌櫃拍了大腿一下,看了看楚廉如是說道。

“這蘇家也是可憐,一家人就剩下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兒,一個女兒家能做什麼,整個蘇家現在就胡管家撐著,也不知道以後會如何?”劉掌櫃歎口氣開口道。

一直埋首看賬目的楚廉,“啪”的蓋了賬本,打斷掌櫃們的閑話家常,抬起頭來對掌櫃們說:“今年雪多,太過寒涼,楚廉還是上山陪爺爺他老人家過年,多個人他老人家也熱鬧些。”

“公子是至孝之人,理當如此。”掌櫃們一聽,愣了一愣,互看了一眼,才紛紛點頭說道。

“元宵節之時,楚廉會在楚府設宴,屆時,請各位掌櫃攜家眷們一起,再補上今年年初楚廉在開年大會上承諾的大宴。”

“一切但聽公子的。”各位掌櫃紛紛起身回道,然後依次告辭了。

“啊嘁。”楚廉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後,臉色才稍稍緩和下來,笑著自言自語道:“莫不是月七讀了信後現正罵我。”

楚廉話音剛落,琴音和含笑端了茶盤,正從外間進得書房來收拾。

含笑一臉驚訝的轉頭看了看一臉淡定的琴音,瞬間又低下頭隻顧收拾。

琴音往楚廉的茶杯裏添了茶後說道:“奴婢們就在隔壁,公子要什麼就叫一聲,能聽見。”

“嗯。”楚廉應完,端起茶來喝了口,轉頭看向窗外,“明年在院子裏種棵梅樹吧。”楚廉放下茶盞幽幽的如是說著。

“公子不是向來喜歡玉蘭的嗎?”含笑像是終於逮著機會似的,急急開口問道,生怕慢了誰不讓她說話似的。

“玉蘭很好,不過梅也不差,玉蘭和梅花一起種吧。”楚廉並未轉頭,回答道。聲音極輕,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收拾完掌櫃們用過的茶盞點心,琴音與含笑端著茶盤一起退了出來。

“含笑都伺候公子這麼久了,是極少見到公子笑,我是越發對這月七小姐感到好奇了。”出了門,含笑對琴音小聲說道。

“我們做奴婢的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其他的就不是我們應該議論的事情了。”琴音如是說道,在前麵走了,含笑有些悻悻的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