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月七在碼頭等船等天亮。

這期間, 她就坐在河邊的木樁上,盯著手上的短刀。

還記得當日, 她握著這柄刀向楚廉學防身術, 釀酒舞劍, 那日子可說是很歲月靜好了。

當時的他們,哪裏能料到, 今時今日, 竟是這樣的局麵。

她沒有去設想會發生什麼,也沒有什麼可設想,反正橫豎不過是個死, 如此想想, 好像也沒什麼好怕了。

船在水上行了兩日半才到鏡城。

一到鏡城,蘇月七在離蘇府最近的地方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

她不確定楚廉是否已經進了蘇府, 不能直接上門,隻能先四處打聽打聽。

當日,她便去裁縫鋪購置了一套男裝,方便行動。

換了身裝扮出來,她跟店小二說想去茶樓, 問店小二哪裏最熱鬧,最好是有說書的地方。

“說書最熱鬧的地方, 這鏡城無人不知,肯定非鼎福茶樓莫屬。”店小二如此回道。

於是蘇月七便隨著店小二指的路,一路往鼎福茶樓行將過去。

書裏不都說嗎,一是茶樓, 二是妓院這兩個地方什麼人都有,是探聽消息的最好地方。

蘇月七點了一些點心和一壺茶,坐在角落,默默觀察著,收集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蘇月七一開始對這些人口中的閑聊小八卦表現的興趣缺缺,直到進來一個五短三粗被人喚作二爺的中年男人,才引起了蘇月七的注意。

“二爺,您今兒出門晚一些啊。”

“別提了,我爹在我出門時跟我嘮叨了好一陣。”

“怎麼樣,你爹秦管家可有跟你透露蘇府最近發生的什麼大事兒?給我們講講,讓我們開開眼。”

一聽蘇府,蘇月七趕緊豎起了耳朵聽。

“還真有,你們聽說過黃玉扳指嗎?”

“你是說楚家那枚可以號召如鬼魅般的影護衛的兵令?”一人率先開口問道。

“正是。”那個叫二爺的喝口茶洋洋得意的吐出這兩個字。

蘇月七聽到這四個字頭皮一陣打跳,更加全神貫注的聽著,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訊息。

“昨天便有個年輕的公子戴著那黃玉扳指,去蘇府要人。”那二爺放下茶杯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可是那蘇家公子又招惹了什麼人?”有人嗤一聲,輕蔑的道。

“這次不同,對方點名要的是來給蘇公子診病的韓夫人。”

2

“你是說的韓夫人可是議事長夫人?”

“正是。”

“你可有瞧見那韓夫人,聽說長得挺有韻味的。”眾人說著一陣哄笑。

蘇月七皺著眉自動過濾掉這幫人對韓羽容貌的評頭論足,端起茶杯,隨意的喝一口。

平日裏行事低調的楚廉,遇上她的事情,總是這般出頭,她不知道遇見她,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聽說明晚蘇府要宴請貴客。”一個穿褐色長衫的人接過話頭說道。

“又是你那送菜的鄰居說的?”

“說是蘇府今日一早去他那裏定了許多菜,讓明早一早送過去。”

聽到此處,蘇月七眼裏閃著精光,暗暗在心裏開始盤算。

剛才那撥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蘇月七才看到那位著褐色長衫的男人起身往外走。

蘇月七叫了小二結賬,隨意扔下些銀錢,也顧不得找錢便出了門。

蘇月七一路不遠不近的跟著褐衣男子,隨他來到住處。

“嗬,備菜呢?你這生意做得可說是越來越穩啦!”褐衣男子來到一個院子門口打著招呼,隨意寒暄。

“別提了,正發愁呢,明日要送三家,量都不小,我這兒正缺人手,一時間不知上哪兒找去,我這腿疼的毛病偏偏在這時候來給我添亂。”

“上街上找找看唄,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幹體力活兒的人。”

“關鍵送的都是大戶人家,要知根知底兒的才行,萬一出個亂子,豈是我們這樣的人家擔待得起的。”

“這話在理兒,你去問問正街拐角的老林頭唄,他認識的人多。”

“一早就去問過了,說來我實在不走運,平日人找活兒幹的都多,這兩日趕巧了,碼頭用工荒,老林頭說都被叫去碼頭了。”

“那你怎麼著?”

“還能怎麼辦,自己上唄,忍著腿疼也得做,誰讓咱生了個勞苦的命。”

兩人還在不鹹不淡的聊著,蘇月七在不遠處聽了個全。

她低頭瞅了瞅自個兒,蹙了眉。

她又四下裏看了看,在離得更遠的一處院子裏瞧見曬衣繩上掛著的藍色粗布打補丁的衣褲,有了主意。

3

第二日一早,穿著粗布補丁衣褲的蘇月七跟著送菜的車去了蘇府。

為了能搭上這趟送菜的車,她先是向一戶人家買了她身上的這套舊衣褲,將臉和胳膊用泥土弄髒一點,然後才去到負責送菜的這戶人家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