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在當天戌時再登戲台,葉酌早早包了二樓雅間,就等著堵他。
他唱的還是那些陳詞濫調,不過女主從仙君的第二十八房小妾換成了第七房小妾,講的是魔族聖女為愛拋家棄國,投入仙君懷抱的意思。
葉酌現在不撩撥一下溫行不舒坦,他往靠椅上倚靠“魔族聖女?溫行,你能不能勉強算魔族聖子?”
這話說的也太離譜了,溫行脖子一紅,惱怒道“你聽戲!”
清婉的身段確實很好看,釵裙玲瓏,環佩叮當,抹了櫻桃色的胭脂。他比唱仙君的戲子高很多,就刻意加了很多福身半跪的動作,眼波流轉,底下一眾富商已然按耐不住。
葉酌於是吸了個葡萄,假裝全神貫注的看戲。
他想看看清婉身上還能不能看出什麼細節,就拉住簾子,探出頭去。
底下正唱的熱鬧,聖女作勢半褪羅裙,正要和仙君卿卿我我一番。
葉酌想看他們為了唱淫詞豔曲到底能把崇寧仙君寫的多傻/逼,就湊的更近了一些,結果剛剛看見清婉扒拉了外衫,猛然感覺腰間一沉,接著珠簾擺動,他眼前忽然就看不清了。
竟然是溫行摁著他的腰,直接把他從窗子上扒拉下了來了。
葉酌一時沒反應過來“幹嘛。”他反握住溫行的手,“你擋到我了。”
他還想看下頭能唱出什麼花來,誰料溫行把他擋的嚴嚴實實,他推了一下,溫行平日裏配合的很,這一下居然沒推動。
葉酌隻得騰出手,伸手呼嚕了一把溫行後頸上的碎毛毛,“怎麼了?”
溫行頭擱在他肩上,鼻尖埋在衣服裏,不說話了。
葉酌摸不著頭腦,就又揉了揉溫行的碎頭發,說來奇怪,雪鬆長老衣衫發髻一絲不苟,白獄裏披頭散發的時候頭發也服帖極了,偏偏後頸上藏著一片亂糟糟的碎發,就好像初見的時候覺著溫行冷的不行,但親近了以後就能摸見裏麵,居然發現柔柔軟軟毛毛躁躁,勾的人想親一口。
葉酌這麼想著,就這麼做了,他扣著溫行,往他臉頰上又親了兩口“怎麼了?”
不知道這句話戳中了什麼點,溫行居然莫名其妙的又正常了,不但放開了他,還把葉酌的凳子往前拖,讓他坐著就能很清楚的看向窗外,然後自個坐到了一邊去了。
葉酌摸不著頭腦,心道“現在這麼粘人的嗎?”他坐下來,也看不進去戲了,仙君的遲鈍的大腦殼笨重的轉了片刻,恍然反應過來“救命,我不該盯著下麵的,差點忘記這孩子特別沒有安全感。”
葉酌墮仙不久,曾經在宋城居住過一會兒,他在新換的宅子門口撿到過一隻銀灰色的小貓,翡翠般的綠眸子,非常漂亮,但是怕人,葉酌撿回去養了好久貓才和他熟起來,變的又粘人又乖,葉酌那個時候剛剛學畫符,做好了貓時不時跳上桌子打斷他的準備,但這隻從不在他做正事的時候找他玩兒,隻乖乖的蹲在一邊的椅子上舔毛。
後來葉酌聽管家說宋城多富商,這貓應該是哪家富商院裏給丟出來棄養了的,不怎麼有安全感,也就沒有從小給寵大的那麼沒心沒肺,再想和你玩兒也要小心翼翼的打量一下,看是不是會惹你不高興,一有被厭棄苗頭馬上跳開,省的再被丟出去。
崇寧仙君沒有教過弟子,也沒有養過小孩,他遇見的大多是百慕靈君或者陳可真那樣,本身建樹非凡,骨子裏自信高傲到足以傲視群雄的風流人物,溫行論修為當然也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但他又有些不一樣,葉酌想,溫行這一種,想要什麼不會說,還是要多安撫,多擁抱,一點點引導,才能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比如現在,雪鬆長老安靜的坐在一邊,麵容清冷,表達的意思卻再清楚不過了。
——我不想你看下麵。
葉酌舉手投降“不看不看,我閉目養神。”
然後,他真的往椅子上一躺,不看下頭。
他開始目不轉睛的盯著溫行了。
溫行給他盯的坐立難安,屢次想調整坐姿,最終氣餒的歎了一口氣,垂眸道“你別盯著我。”
葉酌托著下巴“是這樣的,我在想,關係都變了,稱呼要不要也變一下?”
“誰都可以叫你溫行,顯不出我的特殊性。”
溫行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睫“那你想叫什麼?”
葉酌詭異的遲疑了一下。
他看著溫行鼻峰俊挺的側臉,睫毛在燈光之下帶著融融的暖光,暗暗搓搓手,老老實實的交代,“我,我想叫你大美人。”
似乎自覺有些輕浮,他慌忙補充“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我爹就是這麼叫我娘親的。”
溫行眼睛睜大。
葉酌笑笑,自顧自的往下說“是這樣的,我小時候覺著,我長大一定是個蓋世英雄,必須配大美人才行,所以我叫過很多人美人,但是大美人,我想叫我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