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剛剛斟了一壺茶,注意力挪開了些,現在聽他們這麼說,便問“春雪是誰?”
宋媽媽搖搖頭,嗔怪道”王爺怎麼就忘了,我們宜春殿向來以詩做名,您前日送來的那位公子,恰好應該從“一枝春雪凍梅花”中挑個花名,院中已經有了一位梅花姑娘,那公子便隻能叫春雪了。”
葉酌“……”
葉酌忍不住插嘴“相信我,你們哪怕挑了‘雪凍’都比春雪好,而且我覺得‘一枝’也可以。”
女子卻不買他的賬,掩唇微笑“公子說笑了,哪有這樣的花名。”
她勸道“花名也是為了公子好,將來有機會從良,用回本名,花名這段過往就一塊拋了,象征脫胎換骨,省的見著熟客尷尬。”
葉酌心道“哪還需要從良見著熟客尷尬,我現在就挺尷尬。”
他一拱手“冒昧請教,我如今到了哪句詩?若取花名,該挑哪一個?”
女子道”該是從‘一枝春雪凍梅花’的下一句挑,我想想,唔,是‘滿身香霧簇朝霞’,隻是香霧過於女氣了,公子不如便叫朝霞吧!”
清婉噗的噴出一口茶水。
葉酌雖然沒指望有什麼好名字,但朝霞二字真的是豁出老臉也叫不出口,他擠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嗎?你看我的長相,也不是那種濃豔的,朝霞這種名字怕是架不住。”
清婉終於笑夠了,大抵也覺著玩的過火,搖著扇子幫葉酌說話“這位也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大公子,放不下臉的,你們讓他再挑一挑。”
王爺開了口,宋媽媽自然道“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先例比較少,我院中隻有一位,原是西邊的紅樓逃難來的,本身已經有了花名,名氣還不小,這才……”
“停。”葉酌搶了清婉的扇子,十分自負的搖了搖,胡扯道“宋媽媽,我其實原也是有花名的。”
見她露出了懷疑的神色,他一時來不及編,幹脆就地取材“我花名崇寧,出自下泉宮白獄……白玉殿,走的是清冷孤高,燁然若神人的路數,在我那個鎮子這種路數很是吃香,溫芒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塔靈默然無語。
素服女子低眸想了想,遲疑道“下泉宮……這個名字我似乎聽過。”
“是吧。”葉酌立馬開始瞎掰“那是北方最富盛名的花樓,出了很多花魁魁首級別的人物,比如盛極一時的崇寧魁首,其名聲之大,足以讓無數人前仆後繼。”
他在塔靈不可思議的神色,和清婉憋笑憋成豬肝的臉色中泰然自若的補充
“我剛剛看您滿屋的鶯鶯燕燕,溫婉如解語花型的不少,豔麗如陳州紫牡丹的也不少,獨獨缺少仙氣飄渺一類的的。我知道如今人間……京城許多貴家子弟喜愛求仙問道,喜歡的類型也不是的富貴雍容的,反而更愛冰魂雪魄一類,秋水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
宋媽媽產生了懷疑“難道你是冰魂雪魄的,秋水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
葉酌厚顏無恥道“我自然不是,但我見過不少這樣的人,我若端起架勢整肅衣冠,自然也是可以冰魂雪魄的,秋水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
還不待宋媽媽多說兩句,清婉卻猛然帶開凳子,他顯然是聽不下去了,一張俊臉忽紅忽紫,隻匆匆道“我那邊還有些公務未整理,你們聊。”他匆匆的跨過大門,突然又回頭朝著葉酌抱了個拳,苦笑道“不想閣下如此能屈能伸,在下佩服。”
葉酌施施然回禮,他本就高挑,此時神態平和眉眼清淡,俯身之間儀容出眾,何其軒軒韶舉。
他道“承蒙閣下不棄。”語氣淡淡,洽如林籟泉韻,悅耳以極。
清婉倒吸一口冷氣。
還真特麼是秋水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