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小的一間臥房,一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幾人都沒有想到,短短幾天,事情會糟糕到如此境地。敵人的羅網早已張開,所有人皆深入局中,然而他們卻至今被人牽著鼻子,摸不到對手的片身隻影。
片刻後,葉酌掐了掐眉心:“都說廣玉元君智冠天下,未證道之時就有鬼算神盤之名,果然不凡。”
然而此刻感慨無用,他強壓下千頭萬緒,囑咐道:“先把清婉救出來,即使他故意被人留在這裏,多少也能給我們一點線索。”
溫行尚來不及點頭,塔靈忽然道:“嗯?”
“這宅子不是就清婉一個?我怎麼似乎察覺到了其他的氣息。”
葉酌當即皺眉:“何意。”
下一秒,他隻聽見一道錚然劍鳴,眼前忽地湧起一片碧芒,自縫隙隻見窺探,溫行長歲劍驟然出鞘,整個人急掠而出,足尖點地,影似驚鴻,眨眼之間飄出百丈,了無蹤跡。
葉酌踹了一腳眼前的光牆,咬牙道:“草。”
溫行施了一道結界,把他整個人關在這裏了。
然而隻是過了兩個呼吸,雪鬆長老便折轉回來,掐訣撤了光牆,皺眉道:“被劫走了,我追不上。”
葉酌吹胡子瞪眼:“你關我幹嘛?”
溫行少見仙君如此氣憤,一時後怕,他後退一步,眨眨眼:“對方修為不輸與我,結界裏頭安全,我怕你受傷。”
葉酌從來都是保護別人,猝不及防被保護了,整個人都不自在,拽著他往外走:“維持結界就不需要靈力了?打鬥之中你還敢這樣分心,萬一有差錯怎麼辦?”
他氣憤:“更何況,我要你隨時關照嗎?我有那麼弱嗎?”
方才氣機泄露,葉酌察覺了地牢的方向,溫行被他拉著往院子裏走,也不敢反抗,居然小聲的說:“嗯,好弱。”
葉酌:“……”
落草鳳凰不如雞,這年頭弟子都敢嫌棄師傅弱了。
他咬牙切齒:“昨兒床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仙君的持久力當真沒話說,溫行現在還腰腹隱痛,他跟在後麵拿餘光悄悄的掃仙君的臉色,葉酌一回頭又挪開,小媳婦一樣掃了好幾次,直到葉酌瞪他,才咳嗽一聲,開口:“救人者修為很高,或許是個仙君。”
葉酌頓了一下,問:“這京城頂上鎖城的陣法,你破不了,下陣的是不是也是個仙君?”
溫行道:“就算不是,也極為接近了。”
他們一隻腳踏入了地牢,儒門不興刑獄,此處也不甚陰森,就是潮濕了一點,比起牢房更像是一般弟子反省的禁閉室,不但有床,甚至還有一方書案。
葉酌嗅了嗅:“東頭第四間,很濃重的血味。”
那是一股胭脂夾血的味道,在腥甜之中透出一股別樣的馥鬱,正是被葉酌扣了大半的那一種,幾人往房裏一瞧,這房間僅有的鏈子上帶著未幹涸的血跡,稀散的撒了一地,塔靈隻瞧了一眼,便移開視線,皺眉:“上刑了?”
除了滴下來的成股血跡,白牆上還有不少噴射狀的痕跡,要不是內傷吐血,就是極厲害的散鞭抽出來的。
仙家的刑法總是比人間更厲害一些,仙君雖然沒了解過,卻也知道有些鞭子覆上修為,是可以穿皮裂肉,直接抽斷骨頭的。
葉酌粗估:“這出血量,清婉那種修為,也隻剩半口氣了。”
他的手忽然就被握住了。
葉酌回頭,溫行站在他身後,淺粉色的唇略失了血色,指尖也冰涼涼的。
長老聲線有些抖:“按我們估計,清婉應是他的弟子,下手……如此狠?”
溫行與清婉同是高修弟子,同樣命途多舛,難免有些同病相憐。
葉酌捧著他臉,安撫的親了親大美人的額頭,又親了親眼角,最後抱住他:“有些人連人都不配當,自然是更當不好師傅的。”
塔靈還在四處翻看線索,聞言隨口道:“可不是,屠城殺一百三十萬啊,還是人嗎?”
葉酌:“寶貝兒,這樣很好,以後有疑惑或者不開心,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溫行垂下眼眸,乖乖的窩在仙君懷裏:“嗯。”
“?”
塔靈眼皮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奇道:“合著剛剛沒人打算和我說話?”
還真就沒人打算和他說話。
這屋子本就不大,沒什麼好翻的,塔靈越過兩人,陰陽怪氣:“走吧,並無更多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