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蹲坐一會兒,邁著小短腿費力地爬出來,執著地跟在陳落身後。
陳落專注地洗抹布,打開水龍頭衝刷塑料盆,劈裏啪啦一陣清洗後,他後退一步,腳跟碰上一個柔軟溫熱的東西。嚇了一跳,轉身,黑色小狗仰著腦袋看他。
好吧,這就有點煩人了。
陳落拽過毛巾擦幹淨手,蹲下,手指點點小狗漆黑的鼻頭:“你這樣不禮貌。”他伸手,小狗自覺把爪子搭在他手心,濕漉漉的,水和灰混在一起。
陳落沉吟片刻,撈過剛剛洗幹淨的盆,把小狗放進去:“坐在這兒,等著我,不然把你燉了。”
小狗眨眼睛,明明什麼都沒說,陳落就是覺得這小家夥表現出了微妙的震驚。
陳落在向鈞拿來的那一大堆寵物用品中翻出一瓶狗用香波和一個低噪音吹風機。他拿了一個長毛巾,順手把吹風機放在櫃子上,接一盆溫水,將小狗放進去。
小狗異常溫順,它蓬鬆的尾巴顯露出細長的本體。陳落挺納悶的,明明是隻短毛狗,為什麼尾巴上的毛不一樣,像平白無故接上去的。
洗完澡,吹幹毛發,小狗眯著眼睛,看上去困倦疲乏,它抬起頭,嚐試伸出舌頭舔陳落的下巴。
十一點半,在新疆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陳落將小狗放進紙箱做成的窩裏,站起身,走到門口,關上燈,小心掩住門,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到新聞台。
“據本台前方記者報道,今日十五點左右,山西大同發生一起特大車禍……”
“海關總署出台支持中歐班列發展……”
“北京山東湖北等部分地區發布暴雨藍色預警……”
陳落不喜歡開客廳的大燈,他嫌太亮,沙發旁亮著一盞小台燈,幽幽的燈光隻能照亮一小片領域,朦朧的光線柔和了陳落線條鋒利的側麵輪廓。陳落指間把玩著一根煙,瞳仁倒映著電視屏幕的熒光,他皮膚極其的白,眼瞳黑,單單是麵無表情懶散地倚著沙發角,就像一幅靜默的中世紀油畫。
“啪嗒,啪嗒,啪嗒。”
細小的指甲拍打瓷磚的聲音響起,陳落收攏起漫無邊際的思緒,低頭,小黑狗坐在他腳邊,兩隻爪子扒在沙發邊緣,晶亮的黑眼珠可憐巴巴的,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哼唧。
“幹嘛?”陳落摸摸小狗頭頂順滑的毛發。
小狗用力蹦了一下,沒爬上去,垂頭喪氣地臥到陳落的拖鞋上。
看著盤起來兩個巴掌大的小家夥,陳落的心髒塌落一角,他彎腰,把小狗抱起來,放在沙發抱枕上,拾起遙控器:“想看哪個台?”
窗外,蟋蟀和蟈蟈的叫聲此起彼伏,仿若唱歌競賽。
看了一會兒新聞,陳落眼皮下墜,困意襲來,他揉揉眼睛,偏頭,小狗趴在抱枕上睡得正香。陳落勾起唇角,抱起小狗,這小家夥沉甸甸的,因為被移動本能地發出一聲不情願的哼唧。
小心挪步,保持平穩,陳落把小狗送回窩,掩上門,陳落回到大臥室,蓋上薄毯陷入黑甜的夢鄉。
早上八點,天色大亮,鬧鍾叮鈴鈴響起,陳落睜開眼睛,坐在床邊,揉揉亂七八糟的頭發,低頭——小黑狗蜷在他的拖鞋上休憩,看到他一個軲轆坐起來,咧開嘴巴吐出舌頭,像是在笑。
陳落注意到,小狗來到他這裏,一直沒有搖過尾巴。
“你會搖尾巴嗎?”陳落問。
小狗歪腦袋,似乎不太明白陳落的意思。
陳落蹲下,指尖點點小狗的尾巴:“這個。”
小狗回頭,合上嘴巴,像是被自己蓬鬆的大尾巴嚇了一跳,它認真地觀察自己的尾巴,扭過頭看向陳落,發出軟乎乎的哼唧聲。
“啊,我忘了。”陳落拍拍腦袋,站起身,“我馬上給你準備早餐。”
小狗跟在陳落身後,咬住陳落的褲腿,往小臥室的方向拖。
“怎麼了?”陳落跟著小狗來到小臥室,昨天鋪好的尿墊上洇開一片,還有一團褐色的小東西,陳落看小狗,小狗趴在地上,用兩個爪子蓋住鼻子,陳老板搖著頭笑起來,“還挺懂事。”
收拾了小狗的排泄物,鋪上新的尿墊,陳落洗幹淨手,在食盆裏倒滿狗糧、鈣粉和維生素,招呼小狗過來吃。
小家夥啪嗒啪嗒跑過來,嗅聞食盆,聞了半天,坐在地上,打個噴嚏,並沒有吃的打算。
“你不喜歡這個嗎?”陳落問。
小狗後退兩步,坐下,用動作表示抗議。
陳落撓撓頭,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