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小姑娘怯怯地探頭,“我想問一下……”
陳落抬頭:“你好,什麼事?”
“那個……寵物醫院為什麼沒開門?”穿著藍白寬大校服的吳珊珊站在門口,“我想找張醫生。”
“哦,張醫生,他出遠門了,有事。”陳落說,“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謝謝他,我帶了餅幹,我自己自己做的。”吳珊珊說,“他什麼時候走的?”
“前些天,他走兩三天了。”陳落禮貌地微笑,“等他回來,我會轉告他。”
“謝謝。”吳珊珊拿出一個小紙袋,放在陳落麵前的桌子上,“送給你。”
“啊?”陳落看向小姑娘,“這個不是給……”
“等張醫生回來就壞了,我烤新的送給他。”吳珊珊羞怯地笑,臉頰陷下兩個小梨渦,“嚐嚐吧,挺好吃的。”
陳落舒展眉眼,溫和的聲音中泄出一絲絲愉悅:“好,謝謝。”
吳珊珊朝陳落揮揮手,轉身要走,陳落開口:“等等。”
小姑娘轉身,陳落說:“如果你遇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可以來找我。”他盡量隱去過於尖銳的詞句,“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情但是……”
“好。”吳珊珊彎彎眼睛,午後的陽光照在小姑娘輕薄的劉海,泛著暖咖色的光澤,“我去上課啦。”
“去吧。”陳落微勾起唇角,笑得純然柔和,借此掩蓋酸澀的心髒。很難想象這樣美好的小姑娘,成長於一個充斥著憤怒和暴力的家庭,她有一個不願意被救贖的母親,然而這是不公平的。
世上又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呢?
光的背後是影子,你無法徹底割裂它們。
黑狗蜷在陳落腳邊睡覺,腹部一起一伏,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它發出輕輕的呼嚕聲,抻了一下前腿,猛地驚醒。
被大狗踢了一腳的陳落低頭:“你怎麼了?”
大黑狗坐起來,腦袋放在陳落大腿,蹙起眉頭看他,活像可憐兮兮的小孩子。
“別看我,我抱不動你。”陳落說,“你站直都快趕上我了。”
大黑狗委屈地低下頭,用腦袋蹭陳落的腿。
下午,灑水車唱著歌路過超市門口,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陳落,小落!”
這麼叫他的隻有孔猛祥,陳落看向門外,灑水車停在路邊裝水,旁邊站著穿橘黃色坎肩的孔猛祥,他舉起雙手揮動:“嗨!”
陳落走出超市,皺眉:“你……”
“我找了一份工作!”孔猛祥跑過來,臉上帶著陳落心悅的孩子氣笑容,“我在市政部門有個熟人。”
“你開灑水車?”陳落問。
“不,我師傅開灑水車,我是助理。”他笑著說,“灑水助理。”
“……有這麼個職位嗎?”陳落懷疑地問。
孔猛祥聳肩:“不知道,但很有趣。”
“好吧。”陳落點頭。
孔猛祥還想說點什麼,一個中年男人從車窗探出頭:“小孔,關閘!”
“好嘞。”孔猛祥大聲應道,他對陳落笑著說,“我忙去了。”
“去吧。”陳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轉身坐回收銀桌後。
晚上十點半,天已黑透,陳落看著外麵稀稀拉拉的人,將擺在門外的燈牌和促銷商品搬回來,準備關門下班。
“等等!”吳珊珊跑進超市,“老板。”
“你好。”陳落放下一箱飲料,“你買什麼?我要打烊了。”
“你說遇到、呼——麻煩就來找你。”吳珊珊上氣不接下氣,她扶著腰喘息。
“是的。”陳落站直身體,嚴肅地看著吳珊珊,“你遇到麻煩了?”
“不是我,我看見張醫生家的燈亮著。”吳珊珊說,“我為了感謝他專門打聽到他家的地址,我們一個小區,他住在我家對麵那棟樓。你說他出差了,那他家為什麼亮著燈?”
“可能他走的時候沒有關燈?”陳落猜測。
“昨天他家沒亮燈!”吳珊珊說。
“好吧……我們應該報警。”陳落說,他拿起手機遞給吳珊珊,“你報警,我去找個人,然後我們一起去他家看看。”
“我報警?”吳珊珊拿著手機愣住。
“你是個大姑娘了。”陳落眨眼,“你可以的。”他對大黑狗說,“你在這陪她,我馬上回來。”他看向吳珊珊,“它叫豆豆。”
“哦……等一……”吳珊珊話沒說完,陳落跑出超市拐進幹果店,“老趙,幫個忙。”
陳落和趙子慶回到超市,吳珊珊握著手機眉毛糾結成一個死結。
“報警了嗎?”陳落問。
“報了。”吳珊珊說,“他們說馬上過來。”
“行,我們一起看看去。”陳落說,“豆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