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慶給陳落拿了四大包幹果,巴旦木、薄皮核桃、葡萄幹和紅棗,他熱情地笑著說:“煮粥喝,對身體好。”
“謝謝。”陳落說,“進去吧,隨便挑。”
多日不見的張屹站在門口,他臉色蠟黃,看上去營養不良的模樣:“陳老板。”
“張老板?進來坐。”陳落招呼他,“半個月沒見你,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張屹說完,肚子發出一聲鳴叫“咕嚕”,他尷尬地笑,“咳,上午沒吃飯。”
陳落遞給他一個麵包:“先墊墊。”
張屹拿著麵包,半晌,難為情地說:“我給豆豆拿幾個玩具吧。”
“客氣什麼。”陳落暼他一眼,“豆豆玩樹枝就好。”
趴在門口的大黑狗聽到自己的名字,扭過頭看陳落,咧開嘴眯起眼睛,好像在笑。
趙子慶抱著一堆東西走過來:“小陳,算算一共多少錢。”
“沒多少錢。”陳落說,“你拿走吧。”
“那不行,你算算。”趙子慶看到張屹,問,“張老板你這……”他意識到張屹破落的現狀,強行扭轉話題,“我店裏新進的核桃特別好吃,我給你拿一包。”
“不用了趙老板。”張屹說,他低頭,“謝謝。”
趙子慶拍拍張屹的肩膀:“都是鄰居,你要跟我計較這個我可就不高興了。”
“抹個零頭,二百。”陳落說,“是啊張老板,都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你這樣真挺沒意思的。”
張屹紅了眼眶,家破人亡又遇天災,半個月省吃儉用,精神和物質的雙重打擊,讓他幾乎升不起求生的念頭。他抱住趙子慶,三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好了好了。”趙子慶輕聲安撫,“我店裏的東西你隨便拿,一起熬過這場災難。”
“是啊,我這兒也是。”陳落幫腔,“雪停了,可能過不了幾天,就能恢複交通了。”希望吧,他心想,之前看到的“異常現象”使他心神不安。
傍晚,陳落看著門外的夕陽,晶亮的雪花落在大黑狗的鼻頭,又下雪了。
這次的雪稀稀拉拉的,迎著金紅的晚霞,顯出幾分神異。
大狗發出一聲低吼,像滾雷,它看著遠方搖搖晃晃的人影,站起來,低下頭顱,耳朵平直,肌肉繃起,全力迎戰的模樣。
陳落看向遠處,一個黑色的人形,走路姿勢不甚協調,一頓一頓的,由於逆光,看不清楚那人的臉。
大狗擋在陳落身前,不斷地發出預警似的低吼。
陳落耐心地等著,等那人挪動到樓梯下,陳落總算看清了來人的臉,他震驚的愣住:“你……”
然而那人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一步一步逼近陳落,抬起毫無血色的手臂,冰涼的指尖碰觸陳落的手背。
大狗咆哮一聲撲上去,將來人推遠,那人本就站不穩,被大狗踩在腳下,他動作緩慢而堅定地爬起來,朝陳落走來。
是孔猛祥。
死去的孔猛祥。
睜著無神的雙眼,滿身寒霜,皮膚蒼白,他站在陳落麵前,不動了。
距離微妙,陳落終於反應過來,他後退一步,孔猛祥跟著他的動作後退一步,似乎……沒有攻擊的意思?陳落猜測,他抬起手,抓住孔猛祥的手臂,對方沒有動彈,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像根標槍。
“你怎麼看?”陳落問大狗。
大黑狗搖頭。
“回去再說。”陳落關上玻璃門,把孔猛祥的屍體關在門外。
冰冷的屍體舉起手,敲打玻璃:“嘭,嘭,嘭,嘭……”
有點恐怖片的意思。
陳落掏出手機報警:“喂,您好,我叫陳落,我想……”他把超市門口發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一遍,“……請快點過來解決,謝謝。”
一人一狗站在超市裏,和玻璃門外的屍體麵麵相覷,敲打玻璃的聲音十分有節奏,“嘭,嘭,嘭,嘭……”
等待約五分鍾,警車來了,周克看著屍體瞪大眼睛:“這是什麼……”
和他同行的專家打斷他的話,說:“去銬起來。”他踏上台階,問陳落,“先生,可以開門嗎?我需要尋問幾個簡單的問題。”
“哦好。”陳落打開玻璃門,“請進。”
“我姓劉,劉靜前。”劉專家走進去,找個凳子坐下。
“陳落。”陳落說。
“請問,你認識這個人嗎?”劉專家問。
“認識。”陳落點頭,“他是孔和集團老板的弟弟,孔猛祥。”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劉靜前問。
“我們……”陳落猶豫一下,說,“我是他前男友。”
“好的。”劉靜前在本子上記了幾個字,“他是不是還放不下你,想和你複合?”
“是的,等等,你怎麼知道?”陳落問。
劉靜前說:“你不是第一個被屍體找上門來的人,準確的說,你是全國第六個。”他摁住太陽穴,“前五個都是屍體的家人報案,妻子或者丈夫。我們正在評估這種情況,盡力查清楚到底是什麼導致了死者不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