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穴,碑上還沒來得及鑲照片,但字都已經刻好了。

"小芝,來,給你爸爸媽媽磕頭!"

小芝已經早就接受了父母的死亡,所以並沒有過激反應,隻是在這種場合難免傷心,特別是給丁守權磕頭的時候,小丫頭終於忍不住一抽一抽地跪在那哭了起來。

後邊常佳卉看了要去哄,被常安拉住,搖頭示意別去過問。

一哭就收不住了,後麵哭得越來越大聲,嘴裏喊著"爸爸,爸爸…我好想你……"

常安背過身去偷偷拭了下眼睛。

當年薛冰去世的時候她也隻有七歲,就差不多跟小芝這麼大,意識懵懵懂懂,但對死亡的概念已經清晰--她知道自己沒有媽媽了,以後的日日夜夜,無論去哪。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再也見不到媽媽,也聽不到媽媽的聲音。

常安記憶中也有這麼一個場景:她被帶到石碑前,身後站了很多人,家裏的親戚,外婆,常望德。還有媽媽生前要好的朋友,圍成一個半圓形,她跪在草地上,對著墓碑上的人哭到背過氣。

"好了…"周勀走過來,輕輕把常安樓到懷裏。

常安用額頭抵住他的肩,耳邊是小芝悲慟的哭聲,她好像一下子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無助,哀傷,恐懼。

下山已經又是二十分鍾之後的事。

碑前的香和紙錢早就已經燒完了,小芝也哭累了,下山的時候由高銘背著,她像是岔氣似地趴在他背上,還時不時地抽一抽。

常佳卉扶著魏素瑛走在中間。周勀帶常安走在最後,誰都沒有說話,一路沉默。

半個多小時後到了山腳,風小了很多,太陽也更豔了。

山腳有很多餐館,還有新開發的一個濕地公園,四周已經全然沒有墓園的莊嚴肅靜,而是熱鬧的人群,喧囂的聲音。

"也中午了,要不找個地方先吃飯?"常佳卉提議。

高銘和魏素瑛都沒意見。

周勀看了眼常安,她情緒已經平複了,不過眼圈還是紅紅的,"怎麼說?"

"走吧,先吃飯。"

正是中午用餐高峰期,每家餐館幾乎都是客滿,最後隨便找了一家看上去規模檔次都還算可以的進去。

包廂肯定是沒有了,服務員在大廳靠門的地方給他們安排了一桌,又擠了兩張凳子。

常佳卉和高銘點菜,魏素瑛把小芝喊到自己旁邊坐著,給她燙了一遍餐具。

周勀問服務員要了一杯水。

"喝兩口熱的。"

常安沒吱聲,他把杯子推過去,又在桌子底下偷偷拉過常安的手握住,在自己大腿上摩挲了幾下。

常安抬頭與他對視,他笑了笑,"好了,別多想了,好好吃飯。"

很快菜上來了,類似於景區的農家小菜,賣相看著不佳,但味道還行。

常佳卉活躍氣氛,先講了些她最近單位裏的趣事,自然而然又過度到房子上麵。之前怡和那套公寓的過戶手續已經在辦了,但還沒全部弄完。

常佳卉也一直沒機會好好謝周勀,於是拉著高銘敬了周勀一杯。

"今天先以茶代酒,回頭等房產證拿到了,我再好好請你和我姐搓一頓!"

這話氣得魏素瑛又罵,"怎麼說話的,沒規矩!"

常佳卉嬉皮笑臉的吐舌頭,"我姐夫懂我的意思。"

周勀笑,"沒關係!"

被常佳卉這麼一混,常安心情寬鬆了許多。

她問:"既然房子沒問題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

常佳卉和高銘相視一笑,"看看能不能趕上五一國慶節吧!"

隨後桌上話題便圍繞著常佳卉的婚禮展開,一頓飯倒也吃得其樂融融,吃完常佳卉玩性大發,非要去濕地公園玩,高銘也願意依著她,最後變成常佳卉,高銘和魏素瑛帶著小芝進景區,常安和周勀開車先回去。

臨告別前常佳卉還特意跑常安邊上咬了下耳朵。

"姐夫這麼忙,難得有幾天假期,所以我把小芝帶走了,你和姐夫也過過二人世界!"

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