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戚臨都沒有再說過話。柳聞歸隻當他是累了,便也閉了嘴,沒有打擾他。
出租車走走停停,因著他們出來時間已近日落,回城的途中正巧撞上了晚高峰,是以這一路行得格外艱難。
華燈初上。C市的夜景在前些年整改了一次,算是砸了大筆的錢。兩邊的燈像是在街道上罩下了一層金紗,一路延伸而去,宛若長龍。樓房上的霓虹燈明滅不定,倒映在路旁的河中,河麵上泛著微波,顯現出別樣的幽邃之感。
好不容易到了金家樓下,戚臨仍是魂不守舍地跟在柳聞歸的身後,險些碰上了電梯的門。
柳聞歸這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出聲詢問道:“怎麼了?”
戚臨這才回過神來,眸色幽深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不能確定柳聞歸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他是鍾情的轉世,亦或是他就是鍾情?倘若他便是鍾情,為何旁人都道鍾情在五百年前就死了?他又為何要在劍塚之中教他見到自己的“殘魂”?他大可以把一切都說清楚,根本沒必要這般遮遮掩掩。當然,至於是死纏爛打還是其他,他戚臨可不敢保證。倘若他便是鍾情,那他的臉又是怎麼回事,那道疤的下手角度並非是旁人能夠造成的,他為何要對自己下這樣的手?
千頭萬緒無處理清,戚臨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可他卻不能抓著柳聞歸的領子大聲質問,因為不論如何,他得到的一定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電梯到了金家所在樓層,柳聞歸方一踏出,便見到蹲坐在門口的小百合。
聽到聲音的小百合登時抬起頭來,眼裏冒著熠熠的光,活像一隻等著主人回來的犬。她奔到柳聞歸的身前,仰起頭問:“找到了嗎老大。”
“找到了。”柳聞歸說著,便拍了拍她的肩,與她一同走了進去。
金父金母已經起了,正坐在床邊等著他的到來。柳聞歸衝他們點了點頭,等到人向後退了去,才將那個瓷瓶拿了出來。
瓷瓶上泛著流光,摘了瓶塞,一縷青煙緩緩冒出,盤踞在金玨的身體之上。它在上麵逗留了一會,似乎是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入了那具軀殼之中。
柳聞歸一手作訣,幽幽的靈光自手指中傾斜而出,如一條銀河一般,流向金玨的眉間。他嘴中呢喃地念了好幾十秒,青煙逐漸散在軀體之中。
床上的金玨睜開了眼,他先是不適應地轉了一圈眼珠,而後才抬起了手,開始微微掙紮。
小百合十分主動地走上前來頂替了柳聞歸的位置,伸出了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這是幾?”
“二。”金玨猶疑不定地說。
小百合這才放心地解了他的束縛,門邊的金父金母也快步走上前來,抱住了床上的金玨。
“你解決一下,我們在樓下等你。”柳聞歸說著就走了出去。
金父金母回過頭,正想要同他道謝,卻聞到空氣間爆發出的一股花香。花香極其淺談,但卻格外好聞。也不知怎的,他們隻覺眼皮打架,下一刻就兩眼一黑,軟倒在了床上。
小百合秉持著一個也不放過的優良作風,把自她來後發生的那些事情通通從他們的記憶裏抹除了去。他們隻會記得金玨是在他們的照顧下突然清醒,自己隻是受了金鈺的邀來C市玩了一趟。
處理好金家四人後,小百合才哼著小曲兒地下了樓。
此時月正中空,清冷的光輝透過樹梢傾瀉而下,柳聞歸站在路旁,戚臨靜默地立在他的身側,涼風習習,勾起了他身後的長發。小百合發現他的頭發有些散了,上邊的皮筋正半脫著,沒多久就要掉下來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著月光的緣故,她意外地感覺到戚臨身上顯出與往日不同的柔和氣息,看著自家老大的眼神也透著從未有過的……柔軟。
她不懂該不該用這個詞,她在記憶中瘋狂搜尋了一遍,也隻能在自己嗑過的那些cp裏找到與此刻的戚臨相同一點地方——這話她自然是不敢亂說的,不然還沒等到明天她可能就看不見自己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