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臨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手機在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信息在一分鍾前已經發了出去,大概意思就是他答應了葉斐晴的邀請,順便詢問了一下見麵的地方。
柳聞歸從房中出來之時,對上的便是戚臨那一雙溫柔的眉眼。這位主子的眼睛常年上挑著,仿佛裏邊藏著無數的意猶未盡,而此時他眼角微微垂下,卻像是含了一汪瀲灩四起的春水,教人止不住地想要溺死在裏邊。
他悻悻地收回目光,將手中那枚玉玨放在了桌上。
“這是做什麼?你又要送我什麼東西了?”戚臨把手機一扔,向後一靠,先前眼中的那點柔情悉數被他隱了下去。
柳聞歸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抬手在手掌上劃出一條血痕,流出的那些血被他抹在了那塊玉玨上。暖黃色的玉頓時染上了血色,血跡順著玉上的紋路一路流去,幾秒內就在整塊玉上覆了淺淺的紅。
戚臨的手臂從沙發靠背上滑了下來,貼在身側,嵌入了軟墊裏。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柳聞歸的那雙手上,對方像是毫不在乎地捏了個訣,堪堪止住了血,而後便又抬起了手,在玉玨上方虛虛畫起了陣圖。
靈光自他手中泄出,在半空中連成一道道細線,銀線緩緩交織,逐漸纏繞在玉玨四周。
柳聞歸雙眉皺起,額間隱隱有細汗滲出,玉玨上纏繞著的微弱的光襯得他的臉愈發的蒼白。
戚臨冷冷地問:“你做什麼?”
賦靈一法,他戚臨不會不知。這一術法消耗極大,但幾乎沒什麼用處,柳聞歸這是做什麼?一塊玉玨而已,他想賦予它什麼靈?
“柳聞歸——”
柳聞歸恍然收手,向後踉蹌一步後抬起眼來,將那枚玉玨甩到了戚臨的身前。
戚臨伸手接過,他的血已經融入玉中,隻剩下朱砂痣般的一點。
“你這是什麼意思?”戚臨問。
“帶著它,前輩大概可以自由一個月。”柳聞歸說道。
戚臨盯著那塊玉瞧了一會。那玉長約兩個指節,瞧著不過兩根拇指般大小,上麵刻著幾隻柳條。別的玉玨,要麼刻竹,要麼雕花,倒是少有的會用柳這般淒涼的意象。他的拇指在上邊細細摸過,最後停留在一片柳葉上。
戚臨撩起了一雙眉眼,對柳聞歸說道:“辛苦你了。你既將這玉給我,那我也給你一個東西作為交換罷。”
“不必……”
柳聞歸還未說完,便見眼前出現了一塊銀鐲。戚臨一手捏著鐲子的底端,在頃刻間就從沙發那側翻到了他的身前。
“我不方便戴……”
“誰讓你戴它了?我的東西是你能隨便戴著的嗎。我隻是放你這保管罷了,一個月後自會來取。”戚臨打斷了他的話,將那塊銀鐲強行塞進了他的手上。
“好。”柳聞歸怔怔地應了一句,又道,“不過前輩出門之前還是和我說一聲……如今不比當年。”
“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戚臨說著,餘光裏便瞧到桌上的手機閃了一下。他俯**撈過那邊的手機,隻見葉斐晴已經給他回了消息——
後天晚上八點,五月酒吧見。
戚臨勉為其難地看懂了“五月酒吧”這個地名,抬頭就對上了柳聞歸不冷不熱的視線。
“五月酒吧是個什麼地方?”
柳聞歸頓了頓,眉間險些擰出幾條淺淺的皺痕。“同畫舫差不多的地方。”他淡淡地說著,目光不自然地掃向戚臨的手。
“那個人……”柳聞歸欲言又止,戚臨倒是十分樂意幫他補完剩下的話,他的眼角微微上揚著,嘴角也是彎起:“他讓我去那找他。”
柳聞歸抿了嘴,似乎是在思考著要不要同戚臨說些什麼。他們隔著不過一米寬的茶幾對視著,窗外漏進的絲絲縷縷的風自戚臨身後吹來,撩起了他散落的發,柳聞歸恍惚間聞到了一種香味,清冽的,帶著一點木調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