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酒樓在這場蕭瑟冷清的雨中顯得更加安靜,酒樓的外邊被士兵包圍了一圈,裏麵被人包了場,不敢多管閑事的人們隻得透過窗縫靜觀其變,從雨裏走來的兩抹身影順著士兵讓開的路,走進酒樓,在那木門被關閉後,誰也不知道裏麵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紅梅黑袍的男子鬆了一頭長發,衣襟微開,隨意的坐姿顯得高貴優雅,他的神色淡漠,漫不經心的凝視著手中的琉璃樽,而後悠悠的晃著樽內的瓊漿,湊到唇邊,輕輕的呷了一口。
曳地的衣尾迤邐過門檻,緊閉的房門被打開,又被關上,一抹白色身影靜靜的佇立在男子身前,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優雅的飲酒,直到一桌子的瓷器被突然起身的男子揮落,碎了一地晶瑩的瓷片,沒有任何反擊意識的崆錦被拽了過去,粗魯的按倒在桌上。
沒有任何反抗,任由衣裳被撕扯,任由粘稠的吻沾濕唇角。
“為什麼不反抗?”
“如果我反抗你會住手嗎?”冰冷的話語和那沒有表情的臉一樣,讓人失去所有欲望,黎傅鬆開了她,負手而立,眉宇間未曾舒展。
“你在恨我害死你最愛的人,是不是?”
“既然都知道,何必問我。”
“你不要太過分,別忘了是你負我在先!”倏忽轉身拽過崆錦的黎傅一臉怒意,卻對那樣不溫不慍的冷漠神色束手無策。
“我從來,就沒有允諾過你任何,何來負你?”
“我有什麼不好的,我有權有勢,有什麼是我給不了你的!”
“自由。”逸出唇間的兩個字讓身前的人恍惚一顫,不由得鬆手後退了幾步,“你的愛是束縛,是強加,是剝奪,你愛我是因為你沒有得到過我的心!”
“那告訴我,為什麼看到你難過,我的心會痛,為什麼看到你跟別人在一起,我會希望自己瞎掉,為什麼你現在站在我麵前,我會恨不得想要抹掉所有不愉快的回憶,為什麼我也會想著能和你重新開始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我會一次又一次的踐踏自己的底線來縱容你,你告訴我,是為什麼?”靠著牆壁自憐的男人狠狠地重錘身旁的木梁,已經發紅的眼睛像憤怒的野獸,似乎隨時都會撲上去,撕碎眼前的獵物,沒錯,是獵物,從一開始他就以她為獵物追逐著,享受著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那份感覺,直到後來,這份癡迷再也不能消逝,痛苦的目睹著獵物漸去漸遠,內心被刀割般的痛苦著,“你總是用你的眼光看待世俗,你總是以為自己以為的都是對的,可你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看清,崆錦,你才是最殘忍的那個人。”
“沒錯,我很殘忍,不管是對繼風,千寒,還是你,我都那麼殘忍,膽怯,懦弱,從來就不敢去麵對,所以,今天我來了,就是要了斷這一切的。”笑靨綻放,好似開到荼蘼的花,在悲涼的風中逐漸凋零,沒有任何預兆便拔下玉簪折斷的人兒兀自往臉上劃開一道血痕,嬌紅的液體順著那種驚俗的臉淌過,在完美的下巴凝聚,滴落,沾染了勝雪的白裙。
“你幹什麼!”晃神反應過來的黎傅叱喝道,想要伸手阻止,崆錦卻往後一退,握著染血的玉簪繼續畫花自己的臉,諷刺的嘲諷的笑容參雜了淚水,分不清是因為疼痛還是難過。
“你們不是都喜歡這張臉嗎,現在它毀了,你們沒有必要再爭奪了,不是嗎?”
“你瘋了嗎,趕緊給我住手!”隔著茶桌,惶恐慍怒的聲音夾雜著花容盡失的女子肆虐的笑。
“沒錯,我瘋了,我就是個瘋子,你現在才知道嗎,哈哈……”血色模糊的臉因為這樣的笑而變得猙獰,腥甜的液體順著裂開的傷痕凝聚滴落,唯有那雙澄澈哀傷的眼眸依舊動人心魄。
門外傳來短促的倒地聲,沒來得及反應,破門而入的千寒已經快速點了黎傅的穴,蹙眉的看著崆錦發瘋的笑靨,拂手打落她緊握在手的玉簪,一掌擊暈她,護在懷裏齊齊破窗離去。
盛紀和梓奎趕來的時候隻見一抹高傲的背影靜佇在敞開的房門內,走廊和屋外的侍衛都已經斃命,他們身上都留下了一支雀羽。
“傅,發生了什麼事?”跨過地上屍體的盛紀越過門檻,三兩下解除了黎傅的穴,一臉冷峻的黎傅卻隻說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