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國。

遠方蠻夷侵入國界,大張旗鼓,闖入安陵國內,燒殺擄掠,幾日之間,寧靜祥和的安陵國成了亂世,國土忍受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踐踏,蠻夷的目的卻不僅僅隻是燒殺擄掠,而是侵占這個該安陵國。

如今,眼看一步步逼近的蠻夷即將攻破城門,抵達安陵國最後的防禦線——皇宮。

君王卻不再理朝政。

嬌紅的輕紗羅帳隨風清揚,一身紅裙的女子傾瀉一頭棗色長發,扭動著婀娜的身姿,在宮中大院的高台之上載歌曼舞,四周圍擺滿了鍾鼎樂器,她揮舞著長長的紅色綢緞,綢子隨著她的每一步舞姿擊響鍾鼓,發出一道道悠長的旋律,肆意綻放的長裙如同紅蓮,在那一圈又一圈的旋轉中漫天飛舞,隻管載歌載舞的女子不顧宮內人心惶惶,不顧宮女夾帶包袱逃跑,也不顧宮門外叫囂連天,她隻顧著捧著手中的紅花,揮舞著紅色衣袂,扭動著她水一般柔軟的腰肢,舞動著風一般輕飄的水袖。

佇立在高台下的畢落眉頭緊鎖,仰頭看著執迷不悟的盛紀,從邊外接到蠻夷入侵的消息開始,盛紀已經跳了幾天幾夜的舞,她知道光靠安陵那微弱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禦任何侵略,可她卻沒有向任何人求助,她似乎絕望又似乎在等待什麼,沒有任何阻攔的蠻夷即將攻速皇宮,唯一的聯盟國慕蓮也已經改朝換代,盛紀傲慢自大,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她,然而,安陵國內,早已潰不成軍,盛紀是一代女王,在外人眼裏,失去黎傅這座靠山,就等於失去利牙的老虎,原本忌諱三分的外敵再也不害怕,況且,安陵國這塊肥沃的土地早已被虎視眈眈許久。

“盛紀,別跳了,蠻夷已經快攻破宮門強入皇宮,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抵禦他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畢落看著盛紀衣袂亂舞,長裙怒放,他不願意在看到和當年一樣被傷害的她,他一直都不願意讓任何人傷害她,一直都想要守護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哪怕隻是用一名侍衛的身份。

“我為什麼要走?這裏是我的皇宮,這裏有我全部的回憶,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著安陵共存亡!”盛紀並沒有看畢落,而是繼續狂亂的舞蹈,鍾鼎鳴擊混雜成不可一世的樂章,畢落不知所措的看著次如此倔強的盛紀,他知道他從來都擰不過盛紀,也知道,她不走的真正原因,可再不走,安陵就真的沒希望了。

“在我心裏,盛紀是一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人,可現在的你,卻要放棄整個安陵國隻管自己的心情,這樣的你好讓我失望。”本想用激將法讓盛紀迷途知返,可盛紀卻和黎傅一樣執迷不悟。

“失望?哈哈,你是對我失望呢,還是對你自己給我塑造的形象失望?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是你認為我不是而已,當然,我沒有成為你所想的那個人,讓你有落差,讓你失望了。”盛紀肆虐的大笑起來,手中掐碎的紅花散入風中,漫天飄灑。

“盛紀,別再等了,黎傅不會來了,他不會再來找你了,就算你等到死他也不會知道,你這樣不值得!”畢落快步跳上高台拽住盛紀的手臂不讓她再跳下去,用力的搖晃著她,讓她不要再活在虛無裏,“清醒點好不好!屬於黎傅的朝代已經過去了,你們最美的那段年華也已經過去了,活著的人不珍惜卻要和黎傅一樣追尋過去嗎!安陵國毀了人還活著就可以卷土重來,要是人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不是要守護安陵嗎,你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那些話都忘了嗎!比黎傅更重要的東西,你都可以說舍棄就舍棄嗎!”

盛紀一愣,呆滯的看著仿佛拿著刀子捅入她的心口的畢落,淚眼朦朧,突然撲進畢落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我沒有忘記,從來都沒有,嗚嗚……可他為什麼不來,為什麼……”

“不哭,不難過,你還有我,我不會離開你,我帶你離開,我們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落腳,相信我,總有一天我們會再次回來,奪回屬於我們的東西。”畢落摟住懷裏的盛紀,撫摸著她的長發,安撫著她,宮門被巨大的木樁撞擊,發出震耳欲聾的碰擊聲,蠻夷的號角吹響,戰火連天,城樓上的士兵早已守不住,畢落知道,這皇宮已經淪陷了,再不走,他們隻會成為別人砧板上的俎肉,任人宰割,而盛紀的容貌,蠻夷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畢落看著內心痛苦的盛紀,她並不是不想離開,不想忍辱負重的活下來,她隻是在等待離絕望最近的那一絲絲希望,可畢落知道,那希望隻不過是會讓人更加絕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