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去想詢問我媽媽的消息,可我竟然不知道我媽媽叫什麼。

我搓著衣袖有些不知所措,這會兒有個小姑娘跑到我身邊來,仰頭看我,“姑姑。”

她吃著雪糕,已經融化了,湯汁流在手裏和衣服上,我拿出紙巾給她擦。

她站著不動,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姑姑,我認識你。”

我笑,想著我失去的那個孩子,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還隻會哭鬧和睡覺吧。

“在哪裏見過姑姑啊,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呢,父母呢?”

“爸爸媽媽都去打工了,我在家裏無聊,姑姑,你是我奶奶的女兒。”

我擦手的動作一怔,眼神發亮的問,“你爸爸是誰啊?你奶奶呢?”

“我奶奶走了,跟著我大伯二伯走的。”

她就是三柱子家的孩子了唄?

我重燃了希望,抓著她手,“乖,告訴姑姑,你家裏在哪裏,帶我回去,等你爸爸媽媽回來好不好?”

她回頭指著遠處的一個工地說,“我媽媽在裏麵幹活。”

我看一眼,拉著她去找。

工地很大,周圍幹活的人男女都有,多半都是年輕人,估計大多是才來的鄉下人。

沒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學曆沒有,能力不足,到了大都市隻能做苦力,而工地就是第一個可以隨便進出賺錢的地方了。

小姑娘一眼就認出來遠處蹲坐在泥潭裏麵砌磚的女人,穿著白花的衣服,赤足,身材矮小,隻有一隻手,我的心抽了抽。

“那是你媽媽嗎?”

她點頭,吃光了最後一口雪糕,“我媽媽,媽媽”

她大叫。

女人正在用斷肢的手肘靈活的捏著抹牆的工具,回頭看我們一眼,愣了愣,扔了手裏的東西,直接跑了出來。

“大妞?”

我沒意外她認識我。

當時我隻見到了大柱子一家和二柱子一家,聽卓風說三柱子一家是還算不錯,家裏三個孩子,兩個大的都在上學,小的仍在家,吃百家飯,三柱子兩口子經常外出打工,沒時間照顧我媽媽卻是經常給送東西的。

我不禁對她生了幾分好感。

“是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有,有事嗎?怎麼來這了?我還沒下班。”

我看一眼遠處正瞧過來的男人們,說,“不是我財大氣粗,是我實在有急事,今天的工錢我雙倍補償給你的,你能跟我出去說點事嗎,行嗎?”

她愣了一下,搖頭,“倒是可以請假,你的錢我不要,不過得等等我,我去洗一洗。”

我笑著點頭,牽著小姑娘的手站在樹蔭下等。

等那個女人回來,身上換了幹淨的衣服,穿了一雙黑色的布鞋,半隻袖子卷起老高,臉也洗了。

“走吧,離家近,回家說。”

到了她家裏,她給我燒水泡茶,小姑娘就坐在我身邊,乖巧的吃著我在路上的小商店買的零食。

我想我是非常喜歡小孩子的,看她安靜乖巧的樣子,我更想上前去抱住她,可一想到我的孩子,我就渾身難受,沒了伸手的力氣。

“大妞,你能來,我很意外。”

我笑笑,直奔主題,“我就想知道我媽媽現在的下落。”

“走了。”

“去了哪裏?”

她搖頭,自己捧著茶水呼嚕嚕的喝,好久才說,“去了醫院後我們去看過三次,頭一次她給了我錢,我沒要。第二次我帶著孩子去的,說是想奶奶,結果她說不見,叫人給我們轟出來了。第三次就沒瞧見人。二柱子在那,那個人驢,說話做事都不講情麵,有點二百五,我們沒想鬧,就走了。拆遷的事情是很久了,我們先搬出來的,錢給的足夠,還有房子住,為了家裏的孩子著想我們一條街的人都沒猶豫,出來的早。可大柱子和老二不這麼想,非要多弄點錢,當時拆遷人過來說情況,說可以多給,他還嫌棄少,老太太也是來說情的,誰知道就扯到了你身上,鬧來鬧去就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