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兩花紅……”
趙期昌重複一句,毫無驚詫,笑著:“此前咱就一直想,我堂堂國朝百戶,那些人會怎麼殺我。果其不然,除了這類陰私手段,再無旁的了。”
他身邊隻有陳明理、顏植、慶童、趙顯四人,一百五十兩的花紅傳出去,陳明理真擔心自己手下幾個弟兄對趙期昌下手。
一百五十兩,這是什麼概念?將近十斤重的銀子,鑄成的銀錠子能和趙期昌腦袋一樣大。隻要剁下這顆腦袋,轉手就能換個銀的回來,誰不動心?
慶童仰頭咧嘴:“家主,你說這位掌燈會不會動手,自己摘了這筆花紅?”
一旁陳明理搖頭:“說不準,掌燈身邊有兩名劍手,一個叫醜,一個叫篪,說不得一會兒這人會試試家主成色。”
家中建立體係後,趙期昌的家仆依舊稱呼他為老爺,下麵各家是附屬,稱呼他為家主;慶童、趙顯立為三房別枝自然不是家仆,也稱呼趙期昌為家主;再以後的門客,稱呼趙期昌一聲東家、東主就行了。
這時幾名騎卒抱著幹柴過來,也不再說話,這幫人搭好柴架後,就過去給自己燒火。
趙顯掏出取出火折子見滅了,其他幾個攜帶的也都長時間沒用而滅了。趙顯又從馬具上取來引火物,一根薄薄鬆木片已經過硝化處理,還蘸著硫磺粉,火廉交錯劃了劃,火星就點燃了鬆木片,本身材質就富含油脂的鬆木片火苗旺盛,沒多時就點燃了一堆火。
最早的火柴就是這樣,發明於南北朝時期,北齊妃子發明的,是杭州人,而這類火柴也一度成為杭州的特產。那時候小販就跟民國時抱著煙盒滿大街賣煙的一樣,到處兜售。
若不是天冷,這類火柴摩擦生熱也能起火。
火堆旁,五個人坐在馬紮上,一時無言各自思索。
趙顯刀上插著幹糧烤著,突然抬頭:“家主,咱這邊弟兄多,想來對方不會強下手。咱估摸著,短期內沒人會向家主下手。稍後,這些人頂多也就是如陳總旗說的那樣,試試咱手上本事。”
趙期昌也在烤幹糧,搖著頭:“我不是擔心這件事,我想的是這類刺殺勾當不起效果,我有諸位在,尋常人也近不得身。若刺殺不見效果,背後要殺我那些人,又會想出什麼法子?”
餘下四個人思緒被打亂,相互望望,慶童開口:“按家主行程,今後還要往返於衛裏。興許路上,就是他們的機會。”
不用想,在得知有人要刺殺他,趙期昌還到處溜達擺明了嫌自己命長。可他縮著不出去,以白石墩那邊的武力,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攻破的。
別的不說,陳明理這邊的馬隊再不濟,也能護著趙期昌突圍。
而且這類刺殺消息也瞞不住,今夜陳明理沒去,陳明理的朋友自己無法得手,也會悄悄賣個大人情。
慶童猜測在路上下手,陳明理搖頭:“幾率不大,家中有馬隊護衛,家主去登州城,也就半個時辰。而沿途是衛裏的地盤,外人別想著潛匿、伏擊。”
慶童拔開竹筒木塞見都結冰,放在火邊烘烤,眼皮子眨著:“衛裏地盤兒……”
他緩緩看向趙期昌,趙期昌也緩緩點頭:“引蛇出洞,而我就是七寸。”
一個疑惑解除,趙期昌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連他這個半江湖人都知道掌燈那裏的消息在到了一定層次基本上就是共享的,這人完全可以私下找人來做,沒必要這麼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