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宏基詫異:“陳公子何時也做起了藥材買賣?”
陳揚一笑:“即興而已,這錢攢著也是無用,畢竟流水不腐,融成金銀冬瓜藏在地窖裏,可不是在下的貨殖理念。”
說著陳揚扭頭看向這喜出望外的什長,道:“藥材就在白家庫房裏,軍中用得上的也別生分。待此間事了,敝人再登門拜訪趙將軍。”
這時候,街上七八名粗猛漢子從對麵胡同裏殺出來,衙役稍觸即潰,當場被殺兩人。這什長探頭一看,扭頭吼道:“抄家夥!下樓殺賊!”
一幫軍漢顧不得什麼買賣好處,轉身就往樓梯跑,令狐宏基、陳揚的護衛紛紛拔刀,緊張觀望。
令狐宏基見著,盯著陳揚雙目:“所部軍士敢戰、樂戰,如此人物,九邊也難尋。你認為,這種人物該價值幾何?”
陳揚眯著眼:“我陳家能捧他上去,也就能讓他下來。”
令狐宏基笑笑:“上去容易,下來可就難了。有人拉一把,這又沒下來,你如何做?”
伸出手指,令狐宏基扳著指頭道:“這第一,人家是衛所官,縱是被你拉下來,也能待在登州衛自在過日;這第二,你們舍得掏大價錢?玩弄女人風花雪月,你們兩淮人是行家,可比起做買賣,做人,我們才是行家。”
令狐宏基巴不得陳揚去找趙期昌麻煩,他已經看出趙期昌是個什麼人,是個傲氣的人,翻臉容易,想揭掉過節,不出血本就是妄想。
他已經十拿九穩了,想到了拉趙期昌上船,攪亂兩淮腹心的絕妙主意。因為他們晉南鹽商在擴張,而兩淮是守勢。他們完全可以利益均享讓出更大的盤口給趙期昌,而兩淮不可能。能保住河南市場,已經傷了元氣,自己恢複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給人出讓根本利益?
兩人短短幾句交鋒時,各處步軍還未彙聚,陳明理正領著二十餘騎經過,縱馬疾馳而來人人張弓,馬快箭更快,幾乎一輪箭射過,七名奸細五人中箭,馬蹄踏過後一地血水、殘肢。
陳明理調轉馬頭回來檢查戰果,左右看一眼見能喘氣皆是重傷,揮手:“給個痛快,讓衙役趕緊將地麵清洗幹淨,免得驚擾城中士民。”
他的一名老弟兄下意識跳下馬,抽出解首刀就開始切割首級,陳明理看著臉一黑低吼:“混賬!沒見過軍功還是怎地!”
軍隊作戰時割了敵軍首級,雖說地方官還要過來驗證,可都是見過大場麵的,一個個看著敵軍首級,縱是文官,也是樂嗬嗬,仿佛見著絕世女子姣好麵容似的。
可城裏的人不一樣,看著你一個個腰帶上掛著腦袋,又該怎麼看你!
在陳明理低吼時,緊急趕過來的步軍氣喘籲籲的,幾乎就是幾個眨眼時間將七名奸細斬首,一名什長還提著兩顆首級綁好,按著規矩上前很主動的綁到陳明理馬脖子上。
他黑著臉,已經聽到街道兩旁窗戶、門縫裏頭發出的尖叫聲,狠狠瞪一眼這什長,輕踹馬腹要走。
一名背插三杆黑旗的甲騎奔來,猛地勒馬戰馬吃痛長嘶,這甲騎出示腰牌:“陳哨官!抽三十騎,封鎖驢馬街北!”
說罷,這甲騎猛地打馬,在日光照耀下,跑在士民矚目的大街上格外的英勇,起碼他是這麼認為的,馬速格外的快,向著北城而去,找趙顯傳達軍令。
陳明理緊拉馬韁,戰馬不安原地打轉,他左右扭頭看著南端,那邊趙期昌已經得手,一隊隊的步軍如水銀瀉地在奔跑中分流,跑向一個個通往驢馬街的巷子,又漸漸消失。
他隻來得及看到後麵的戰果,兩輛裝滿死屍、被捕奸細的牛車朝北向他而來,便輕踹馬腹,向著軍令規劃的目的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