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措手不及(2 / 2)

趙期昌管不了那麼多,方方麵麵的影響交錯體現在他身上,他沒有多餘的選擇,連後退的選擇都無。隻能咬牙走下去,見招拆招,熬到自己羽翼豐滿,熬到各處不得不容忍他的存在、接受他的存在為止。

形勢所迫,今天他不得不把自己弟弟交出去做賭注當人質,他徹底受夠了。

不管周圍有哪些人的釘子,他要把話放出去,過過手就可以了,如果我弟弟真出了事情,那大家一起死吧。

在官場遊戲中,趙期昌這是實打實的耍賴、破壞規矩。

既然要下棋,作為棋手就要做好損失棋子的覺悟,可他倒好,交手前惡狠狠威脅對方:我不吃你的子,你也別吃我的,否則我就掀翻桌子,大家誰都別下了。

好在,作為一個軍官團領袖之一,趙期昌的確有掀翻桌子,與你同歸於盡的能力。

送走五郎不久,就打起了雷,趙期昌回到守備府就稀裏嘩啦下起了雨。

走廊中,趙期昌陰著臉,雙手負在背後,心中除了苦澀無奈外,隻有一點點想法。那就是掐住所有羨慕他的人脖子,使勁搖晃大聲告訴他們,沒有什麼東西是白來的!縱然是白吃到肚子裏的,那一定不好消化!

拐過中院門裏頭的門壁,見張祖娥撐著油黃桃花傘,身上裹著禦寒鬥篷靜靜站在那裏。

“送小五跑那麼遠,梅郎心裏難受是應該的。”

張祖娥露笑說著:“可梅郎莫要忘了祖宗典故,《戰國策》觸龍說趙太後。”

趙期昌努嘴回憶,挑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近者禍及身,遠者及其子孫。”

張祖娥頷首:“梅郎在,無人敢傷二位叔叔。梅郎首要之計,在於去心中邪毒,心平氣和運作此事。如此方能全力以赴,免得為人小計謀算計。”

趙期昌也是輕輕點頭,笑著抱拳:“還以為珠珠姐會遷怒我拿五郎做質。”

張祖娥稍稍沉吟,雙眸對著趙期昌雙眸:“梅郎今日心中抑鬱,可知不喜此類手段。若梅郎改日以妾為質時,想來也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是故,又何必遷怒梅郎?”

趙期昌張張嘴想承諾什麼,話說不出口,輕歎一聲展臂抱住隻比他高眉頭的張祖娥:“下次……下次我派死士刺殺,也不會再拿家人冒險。”

天空打著明黃色閃電,看著震懾膽魄,不多時雨幕從東南鋪來,一片昏暗。

剛剛走出朱高城的馬車裏,五郎縮在被子裏,耳邊全是劈裏啪啦聲。一共五輛馬車,車頭馭手披掛蓑衣鬥笠,還是在雨幕撲過來的一瞬間被澆透。

守備府裏,趙期昌一手撐著傘,一手拉著張祖娥朝內院小跑,幾乎跑出走廊的一瞬間,油紙傘就被雨幕衝毀。兩個人濕漉漉跑回內院正房,在三名侍女伺候下笑著,笑著,突然都笑不出來了。

這雨還以為隻是來得猛,可這是持續猛!

更該死的在於,今年家中趙期昌鼎力提倡種植豆類……結果就是很多地方都忙完了夏收,而趙家這邊,趙期昌的土地還沒夏收!

趙期昌有一種還沒打死狼,又看到一頭虎的荒唐感。

登州城西門外十裏處,李羨領著的一支工程隊駐紮在這裏,再過大半個月,登州府以西都將完成官道石板鋪規劃,還有一支工程隊在白慶豐督管下從備倭城向西,最後在八月初於朱高城碰頭。然後兩支工程隊攢夠經驗剖成四支,將登州府餘下的官道分成三個點,四支隊伍一起施工。

李羨控製的這支工程隊總體人數在五千多人,維持秩序、造飯、撥發工糧都由軍隊完成。五百人鎮壓五千多人,難度還是存在的。

比如今天一早,這種天色也就停了工作,不能強逼著幹。

而這時候,昨日灰溜溜離開朱高城的招遠運輸隊不得不硬著頭皮出發,一大早出西門後,不到十裏就被黑壓壓大雨追著,驅趕到了做工營區。

其中,還有不少倒黴的路過人。

比如這位,一行十餘騎一早從黃縣出發,緊趕硬趕即將抵達登州城,可看著東邊碾過來的黑壓壓雨幕,一幫人看了看視線內的登州城,又看看背後一二裏的做工營區,齊齊調轉馬頭先行避雨。

黑壓壓的雨幕席卷而過,可謂是慘絕人寰,一些老歲數的房子直接就塌了。

登州城,街道上黑漆漆猶如夜晚,臨街鋪麵裏站滿了避雨的行人,一個個在暴雨中冷的發抖,也嚇得發抖。

也就半盞茶的時間,街道上的排水渠似乎灌滿了,雨水積聚,在城中低窪地帶竟然形成了水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