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聯宗風潮(2 / 2)

朱應奎隻是一個媒介,在黃錦手中朱應奎的存在就是在陳矩與趙期昌之間拉一道線。這道線拉上了,那媒介的作用自然是直線下降。

這場飯局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對朱應奎的衝擊是一層又一層的。

現在劉磐的心緒是純粹的惱怒,那麼朱應奎的心緒就是亂到了沒邊,他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厘清前後變化意味著什麼,才能弄明白自己真正的位置。以現在的局勢,弄不清自身定位所在……其他人不收拾你,自己人也會嫌你惹麻煩,在你惹禍之前將你收拾掉。

一路各有心事,再無言語。

京城東南角泡子河是運河碼頭所在,從遷都開始經姚崇督修北京城時這裏一帶就是江浙工匠的聚集地,現在院落主權漸漸外移到在京江南官員手中。

以朱應奎的俸祿,是不可能在京中哪怕是城外周邊買到院落的,就連租房都夠嗆。

泡子河碼頭邊的院落是張瀚祖傳的在京別院之一,以很低廉的價格租給朱應奎居住。

而這裏就在朱應奎簡陋的四合院院門前,一支隊伍停在這裏,

五六名戎裝軍士挑著‘趙’字燈籠,四名孔武有力的壯漢立在轎子旁,轎子旁一名青衫中年人見拐彎角出現的趙期昌一行人,敲了敲轎子,然後笑臉走向在前的朱應奎,拱手作揖笑問:“可是職方司員外郎朱先生?”

見不是朱應奎的熟人,趙期昌踏前一步展臂橫在這人麵前,下巴一揚:“你是何人?那轎子裏又是什麼人?”

他說話時,左手鬆了韁繩,抓住左腰掛劍繩扣,輕微抬高劍柄,方便拔劍。

這時候轎簾子被揭開,走出一名身形略高又狀,蓄著濃密胡子的中年人,這人步履沉穩來到趙期昌麵前,一襲不常見的深藍色忠靜冠服,胸前掛五品文官補子,看向趙期昌露笑:“聲正而厚正,聞聲可知其人才情,不愧是我真定趙氏千裏名駒!”

朱應奎拱手:“未曾想是梅村先生,這深夜到訪可有要事?”

來人很嚴肅的點頭:“確實有。”

很冷峻的吐出三個字後,他看向趙期昌露笑:“我乃南直隸慈溪縣人趙文華,字元質,號梅村。在真定敘述族譜時,才知與趙都督有同宗之義。”

朱應奎也開口:“梅村先生是嘉靖八年進士,資曆深厚人望深孚。如今官居通政使司左參議,於京中風評甚佳。”

通政使司,傳統意義上的九卿之一。九卿衙門在廷議、集議時有更高的發言權。

而通政使司是幹什麼的?就在一個字‘通’,上通下達、承上啟下就是這個衙門存在的意義。下麵的奏折想要上中樞去,中樞的命令要下去,都要經過通政使司的手。這可不是信訪之類的扯淡衙門,而是一個設立本身就握有監察朝廷各部運轉權限的衙門,而各部門出了問題,必然會追究通政使司監察不利的責任。

同時,這也是一個常常麵聖的衙門,可以說是位高權重影響力很大。不掌握通政使司的內閣首輔,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內閣首輔,這樣的首輔是瞎子也是聾子,還是沒有手足、舌頭的首輔。

通政使司的重要性,總的來說不愧其‘九卿’之一的身份。

所以,通政使與五寺正職同品級是正三品,左右通政正四品,左右參議正五品,各設一員。這五個職位,要麼是本事很大能紮穩腳跟,要麼就是朝中掌權者的親信,再要麼就是臨時填坑充數的。

同宗之義……

趙期昌扭頭看了看對方隨從挑著的燈籠,拱手道:“未從聽說過此事,梅村先生貿然提起……實在是讓本督措手不及。”

今天的晚飯黃錦也給趙期昌上了一課,讓他今後不要以本將之類的稱呼惹人笑話,如今你趙期昌有資格自稱本督、本帥!

“也是,我與趙貞吉談論此事時,他也是如此回複的。若是趙都督有心,不妨明日我三人於碧雲寺祭祖,屆時請出在京的族譜副本勘驗真假,可好?”

很明顯,趙文華找上門來要聯宗,官場之中同姓官員聯宗拉上彼此關係是一種常見手段。

趙期昌皺眉,趙文華追問:“莫非有不妥之處?”

趙期昌點頭:“昔年,我趙氏裂土稱王時,他佛門又在何處?值得我趙氏祭祖之處,隻有道門觀廟。”

裂土稱王四個字,讓趙文華的眼眸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