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蘄蛇殺陰蟲(1 / 2)

三月十一,乙亥日,清明節。

三更時分,校尉營中就擺列燈籠,不隻是趙期昌這邊兒有任務要外出,整個校尉營裏寄宿的宮衛、內外軍官今天都是有任務的。

作為西官廳聽征參將,劉磐沒有具體的差事或實職,可他從廣東帶來的兵依舊駐紮在通州一帶。所謂聽征參將就是一幫中樞養著的後備高級軍官,如劉磐這樣畿內還有兩千餘部眾的參將,屬於那種隨時可以拉上去補天填窟窿的。

還有不少的聽征參將並沒有統屬軍隊,卻也有家丁衛隊在京。這部分家丁衛隊少則三五十人,多了近百人。這麼多精壯漢子根本不是一個參將俸祿所能供養的,而朝廷對家丁部隊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態度,為避免家丁部隊衰落或因為養家丁而使得軍將財政破產進而鋌而走險……所以朝廷也就捏著鼻子認了,給了家丁部隊一些補助。

例如劉磐的百餘家丁就駐紮在校尉營中,吃喝都走的是校尉營軍糧,至於軍餉、服裝、軍械消耗,這些由軍將本人負責。這年頭養兵,支出最大的除了軍械外,就是持續消耗的糧食!

別說趙期昌,劉磐也要三更起床穿戴鮮亮的禮儀用甲前往長安左門排班,與所有在京的閑職將領一樣參與皇家祭祀。

這種祭祀是很多的,太祖皇帝的生辰、忌辰,皇帝本人的聖誕……還有皇太後之類皇室重要成員的祭日,都要分遣皇親、勳戚帶隊去各處祭祀。重要的節日如皇帝聖誕,更有放假的說法。

醉酒頭疼的劉磐又灌了兩口酒醒神,與李孟等親信一同換甲,語腔含糊道:“昨夜執掌禦馬監的高忠來宣旨,讓趙家兄弟跟著駙馬田詔去昌平祭祀哀衝太子。”

說著展臂,讓李孟為他紮束甲紅綢帶,揚著下巴繼續說:“高忠何許人也?可見,趙兄弟很受宮裏重視。可祭祀哀衝太子,這叫個什麼事兒?”

李孟紮著綢帶,露笑:“二爺都迷糊,咱這些人就更無什麼見識了。不過趙爺那裏步步高升,對二爺,對我等弟兄而言都是好事,這是確鑿的。”

見這幫人還相信趙期昌是白衣神軍大帥外孫的說法,劉磐隻是笑笑。

此時此刻,同樣醉酒未醒神的趙期昌抓著澡桶邊緣,踩著木階迷迷糊糊翻入桶中,泡在水中睜眼看著昏黑屋頂,很想抬手搓澡洗去一聲酒、汗氣,可就是控製不住軟綿綿的雙手。

試了幾次發現是徒勞後,趙期昌咬了咬舌尖:“來人~!”

門被推開,正刷牙的李濟探頭進來:“將爺?”

“喊兩個腿腳勤快的來……搓澡。”

“得令!”

李濟露笑拉長語調高唱一聲,涮了涮口就拿著牙刷邊走邊甩著牙刷水跡,沒多時就領著兩名戎裝軍士回來。

澡桶中,趙期昌兩臂搭在桶邊上,頭也枕在桶邊上,緊緊眯著眼,心中兩個小人正在打架。水中是一具曬成麥色的軀體,在搖曳水麵折射著一團黑色。

門推開,兩名軍士進來四隻手壓在趙期昌手臂上揉搓,趙期昌皺眉:“用力些。”

說著,他兩手抓著桶邊,兩臂撐住身體站在澡桶中,還閉著眼睛呼吸深長,沒等搓幾下又問:“各處準備的如何了?”

還是沒聲音應答,趙期昌雙臂使勁,緊接著腰腹、兩腿繃緊肌肉,就在兩個呼吸後恢複對身軀的控製,這才眯著眼縫扭頭看過去:“說話。”

一瞬間他雙眸睜圓:“怎麼是你?”

“得夫人寬宏之恩,妾身這才僥幸隨軍。”

一身戎裝頭戴勇字盔,寬大帽簷下是一張瘦長瓜子臉,跟印象中的圓潤鵝蛋臉比起來廋了幾分,而那雙纖長、靈巧彈撥琵琶的素白手掌正握著布巾,掬水、擰水,目光專注盯在趙期昌右肩,認真擦拭。

“珠珠?”

趙期昌扭頭看另一邊兒,他有些不相信,張祖娥竟然會答應陳青青的請求。他很擔心,背後那個正在搓澡的人是張祖娥。

扭過去一看,是同樣戎裝的夏折柳,頓時鬆了一口氣:“說罷,她是怎麼考慮的。”

夏折柳墊著腳尖擦洗趙期昌腰背,白淨麵龐微微露笑,露出兩排潔白牙齒:“小姐相信老爺能守身如玉……小姐擔心的是京中各處的女子使盡花招算計老爺,其中必有心思不軌者。也認為老爺在京生活起居也不能盡用粗漢,又不方便雇傭不知底細的民女來府上做事。”

趙期昌輕歎一聲,渾身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還是她想的全麵,等有了院落,你就在起居在書房中吧。”

說著他搓搓臉,埋怨道:“可她還嫌麻煩不夠多麼?陳姑娘這事兒……”

突然,他臉色一變滿是驚愕,扭頭看著背後探入水中的臂膀,又看看咬著下唇的陳青青。

夏折柳張嘴楞了楞,看了看陳青青,又看了看趙期昌,也是臉紅到了耳根子。

“鬆手。”

趙期昌低聲吐出兩個字,這簡直是女流氓做派!

“夫人已許了妾身入門一事。”

陳青青說著腳後一蹬,整個人要往澡桶裏鑽,同時手裏抓著使勁拉扯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