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有人要抽掉擋在趙期昌與衛所武官之間的柵欄,他們希望看到趙期昌被衛所武官衝翻倒地的狼狽模樣。
衛所武官呢?品級、資曆、人脈他們都有了,就缺一個可以容身的坑位!
趙期昌手裏握著的官位,在他們看來這些本就應該屬於他們,而不是一幫賤坯子!
陳其學忙上忙下的跑,就是不希望這場衝突爆發,想要阻止這場衝突就必須遷移西山大營。隻要東宮兵馬遷移到西山一帶,必然會爆發衝突!
他看著趙期昌,吐出一個數據:“西山周邊有二百八十餘頃軍田。”
問題不在郭守乾身上,趙期昌隻能把目光移向西山大營,見此露笑:“正好,我軍遷移營壘後不需重新開田,這近三百頃軍田恰好足夠全軍屯墾。”
陳其學又說:“右都督可知這些軍田曆來歸屬於何人手中?”
趙期昌搖頭,嘴角翹著似笑非笑:“這我怎麼能知?”
見陳其學故作嚴肅,趙期昌追問:“怎麼,這批軍田有說法?”
“不瞞右都督,這批軍田曆來由在京待職的各衛武官及其宗族、部屬開墾,至今已有百餘年。”
“嗬嗬,陳巡按這話說的不在理,軍田就是官田!朝廷要劃撥給我東宮兵馬,那就是我東宮兵馬的軍田!誰不願交出軍田,那就是意圖侵吞官田,論罪等同貪汙、枉法二罪,依律該斬!”
趙期昌說著露笑,笑容冷森森:“本督算是明白了,原來是幫霸占軍田不願挪窩的混帳東西!真把國朝的官田當成了自家的私田,其心可誅!看來巡撫衙門想收回這塊軍田很久了,這次看重我趙期昌,為國出力責無旁貸!還請陳巡按寬心,郭守乾怕那些人不敢為國出力,趙某敢!”
說著握拳:“誰敢霸占軍田,那就是意圖侵吞官田軍資,趙某必以軍法治之!”
殺氣騰騰的模樣讓陳其學心中苦笑,他就知道會是這麼個樣子。
趙期昌的殺伐姿態不是擺給他陳其學看的,也不是因為他啊陳其學過來透漏風聲才會讓趙期昌有這麼大反應。
隻要趙期昌弄明白前後因果問題,必然就是這麼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因為這不是針對誰,而是趙期昌秉性如此。失去如此秉性的趙期昌,還會獲得軍中上下普遍的擁戴?
雖然知道趙期昌會是這麼個反應,陳其學還是要來說,不求勸趙期昌主動服軟繞開西山大營這個火坑,也要勸動趙期昌小心行事,做事時多留心眼子,免得一步走錯無法挽回。
那幫蠢貨不知道東宮親軍的厲害,更不知道趙期昌狂妄……可陳其學這個蓬萊老鄉知道。
那幫蠢貨口口聲聲說東宮親軍不靠譜,不值得信任;卻還一步一個腳印,一步接著一步要逼迫東宮親軍退讓……因為這幫人打心底裏就認為東宮親軍好欺負,不會造逆作亂。
可他們錯了,陳其學又不敢說這種話,隻能到處奔波力求將影響力降到最低。
他不敢想想,萬一東宮親軍拔刀見紅,那幫人又煽風點火誣陷東宮親軍……到時候輿論綁架之下,東宮親軍沒有退路,朝廷被裹挾也沒有退路,就這京城一畝三分地上,到底是誰把誰的腦漿打出來還是未知。
組織語言,陳其學略帶緊張勸道:“右都督何必與這些個塚中枯骨一般見識?他們所求不過是溫飽,而都督立誌開疆拓土!就如這西山大營,左都督自己丟臉也要拉都督一把,都督何必意氣用事枉費陳某、左都督一腔好意?”
趙期昌搖頭:“我知道陳巡按是好心,可一些事情退不得。就如巡撫衙門說的那樣,西山大營的確可充當京城西南屏障,於理於國而言我部就該駐紮在西山大營!”
“再說,西山周邊軍田本就是朝廷的,各衛在京武官憑什麼世代相襲?又不是他們的私土,憑什麼給他們霸占!於情,我部急需軍田屯墾,我部需要,朝廷又許,憑什麼放任各衛武官霸占?”
眨眨眼,趙期昌露笑:“他們或許網織了一層大網等著趙某自投,可魚死網破猶未可知!”
“梅川!”
陳其學瞪眼吹胡子:“你是我蓬萊百年難遇的英偉之才,梅川你在中樞,我蓬萊子弟方能後繼不絕廣大我蓬萊威名!二三十年後,蓬萊文風、武風之盛,足以對得起祖宗、子孫!你卻因一時意氣之爭,難道要掐滅無數鄉梓殷切等待的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