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我們走吧……(1 / 3)

“怎麼樣了?”倪震將尚靖希拉到一邊,急急地問。

“有點麻煩,看來這次要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了。”尚靖希合上病曆,“她這陣子的情況本來就不太穩定,下大雨還讓她在外頭站那麼長時間,你男朋友究竟是怎麼當的?!”他忍不住發火,上次昕若進醫院他就一再警告,不能再讓她著涼發燒。這可好,他這個權威的話全成了耳邊的風,吹過就算。淋了整天的雨不說,還非鬧得發病不可!倪震把昕若送來的時的焦懼神情他看得清楚,可就是不懂,既然愛惜她,為什麼不把她看好了呢?

倪震乏力地坐進沙發裏,“我不知道啊!我也是打電話到她家才聽她媽說她知道羅霆佑走了以後就跑出去了,找了她一整天才在鄭家門前找到。”他抬起頭,“我倒是要問問你們到底什麼意思?用這種方法瞞著羅霆佑受傷的事,以為是為她好嗎?她有腦袋會思考,羅霆佑走得不明不白,她會起疑!”

尚靖希微怔,他竟然知道霆佑受傷?!“難道……真的是你?!”他緊張地回過身,確定關昕若仍在昏睡,隨後拽起倪震便出了病房,揪著領子把他摁在牆上,沉聲警告道:“昕若的病情除了我跟她爸媽隻有你最清楚,你不會傻得以為她的心髒強到可以不痛不癢地接受所有實事吧?你要知道,對霆佑你是直接凶手,而她……卻是間接的!這些她知道了,會是怎樣的結果,你怕是不可能沒想過吧!她會恨你,一輩子恨你!”

“她不會恨我!”

尚靖希嗤笑,“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倪震搖頭,淒然地笑,“你知道的,她不愛我,又怎麼會恨我?你說得沒錯,我是怕,很怕……她會恨她自己,怕她支撐不下去。可是,這樣瞞要瞞多久?羅霆佑要消失多久?他能消失多久?要一直到……一直到昕若她……”他頓住,再也說不下去。扶住額頭,他仰靠在牆壁上。“這樣好嗎?這樣錯開的兩個人,今後一輩子分開,這樣好嗎?我以為隻要沒有羅霆佑,一切都會好。鏟除家族的威脅,毀掉昕若的癡念,我以為一切都會好。可是錯了,他們兩個不應該被分開,無論是什麼原因,那種融入生命的感情硬是要拆開,會毀掉他們兩個。他羅霆佑是怎樣跟我沒關係,可是昕若不行,她的人生不可以再有遺憾。六年,對她來說已經太長,與其生不如死地浪費生命,不如坦然麵對。無論是痛苦還是自責,隻要肯麵對就總會過去,回避,反倒累自己辛苦一生……”

尚靖希緩緩放開手,沉默下來。倪震說的他明白,但是就連他這個醫生都不能保證昕若是否經得起那樣沉重的打擊,誰又敢說她足夠堅強麵對這一切?如果昕若……那霆佑要怎麼辦?這是係在一起的兩條人命啊,他們怎麼能不小心慎重!

“看樣子……霆佑看人的眼光,還沒有差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麼!”

倪震微怔,這道嗓音並非出自尚靖希,而是個不太熟識的聲音。移去遮住視線的手掌,他對上的,是一張帶著懶洋洋淡然笑意的臉。他或許不記得他的聲音,但卻絕不會忘記這張俊逸非凡的臉孔,這副閑散淡漠的神情。

五天前,以“尹東”附屬子公司——T&L總經理的身份,這個人一身米白色休閑運動衫,懶懶的步伐泰然自若得仿佛一腳踏入自家客廳一般步入倪氏大樓位於頂層的會議室。不但阻斷了重要的簽約儀式,而且隻憑幾句耳語便公然搶下了這宗他談了半年多才談妥,馬上就要到手的生意。僅是不到三分鍾的事情,竟然有本事讓倪氏一下子損失上千萬。自始至終,他沒有與他說過半句話,但這樣一個人,叫人怎能不印象深刻?

“你怎麼在這邊?”尚靖希詫異問道。

那人回頭對尚靖希笑,“路過。”

他是逼倪氏不得不以加大走私量來周轉資金的因由,亦是引海關徹查倪家的禍端,也或者……羅霆佑背後的人根本就是他——習紹政。

“是你!”倪震倏地衝上前,一把抓住習紹政,“是你對不對?今天的這一切,你才是罪魁禍首!所有的事,都是你在幕後操縱!”

習紹政不驚不忙,仿佛安撫激動的老朋友一般握住他的雙腕,臉上的表情盡是和顏悅色,手上用的卻是稍重一分便足以捏碎人腕骨的力道。“我不過是搶了你們倪氏一宗生意,你不用這麼仇視我吧!不過我倒是聽說……羅霆佑的委托人是個美國人。”他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你後天不就要飛美國麼?可以去順道看看他!”

倪震臉色驚變,他將要離開的計劃是極隱秘的,就連用的護照都是之前準備好的假名,他怎麼可能……?!

“靖希,我覺得這家夥的話還滿有道理的,昕若什麼時候會醒?”習紹政突然問道。

“不行……”

“最壞也不過是現在的結果,”手指指向關昕若的病房,“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是……”

尚靖希剛要開口,便被護士的聲音打斷,“尚醫生,病人醒了!”

他回頭看了眼病房裏麵,又看看倪震跟習紹政,重重歎出一口氣,終還是沒說出什麼,轉身進了病房。

倪震剛要跟著進去,便被拉住,他回頭看習紹政。

“你記得,”他說,“我,你,還有倪氏,跟羅霆佑受傷絲毫沒有關係。你是好人,霆佑始終說他相信,所以千萬別讓他錯保了你!你明白我意思。”

倪震警覺乍起,“你是說……如果沒有羅霆佑,我後天根本出不了國境?”

習紹政對他笑,洋洋懶散的笑容卻透這邪冷,“小心說話!”

“你究竟是什麼人?”

“商人!”簡潔地吐出兩個字,習紹政越過他,徑直穿越走廊,消失在轉角處。

他在黑白兩道遊走的時間不算短,這樣的人物,他竟然到了今天才遇到。這樣一個傲慢,自負,目空一切的人,應該是鋒芒盡顯,怎麼可能屈就在尹東附屬的子公司裏麵當一個小小的總經理?他若不是胸無遠誌,便是把自己隱得太深——可怕的,幕後操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