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徽道:“自然,如果沒有這個打算,我也不會拜托顧熙宸,讓他帶我四處拜訪專家。”
宋恩傑的神色鄭重起來,沉默了片刻,然後臉上便有了堅決的神色,認真道:“如果你真有這個意願,並且願意大幅投資,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發光發熱個幾年,餘生願為君驅遣!”
這七個字,說得無比慎重,不僅安慶徽,連秦夢雪和洪樹都嚇一跳,臉上全是無法掩飾的驚訝,怔怔看向他。
宋恩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往事,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想當年,我們幾個老頭子,學的是機械製造業,回國之後,原打算大幹一場,卻一輩子都止步於這方寸象牙塔,一腔熱血苦無用武之地!”
秦夢雪聽得也有些難過。
國弱民貧,而且我國的工業起步太晚,像宋教授那一批國外學成歸來的,的確是回來了,也沒有生長的土壤……
“這些年來,西方國家一直對我們技術封鎖,80年代,國家有意扶植國內的汽車製造業,可惜我們一窮二白,要技術沒技術、要設備沒設備,迫於無奈,我們幾個老的最先提出以市場換技術……”
安慶徽聽到這裏,心下一凜,下意識地看向秦夢雪。
可是兩人的目光並無交流,因為秦夢雪也震驚了,她轉頭看向顧熙宸。
顧熙宸倒是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秦夢雪心裏微微詫異了一下:原來最初提出以市場換技術的就是這位老教授啊。
現在這麼個結果,怪不得他提及往事,如此地激動呢。
安慶徽看著兩人的互動,一時沉默住了。
宋恩傑長歎一聲,道:“結果十幾年過去了,國產汽車業還是一攤爛泥,我們,我們壯誌未酬,反倒成了罪人呐……”
說到這裏,他像是重新燃起了鬥誌,滿懷期待地看向安慶徽:“安總,如果您真有這個誌向,又肯為此投資的話,我宋恩傑,願盡畢生餘力!”
雖然跟安慶徽隻有一麵之緣,但他相信顧熙宸不會隨便帶一個人過來,就在他麵前滿口空話。
最重要的是,不論安慶徽能堅持到什麼時候,隻要有人願意為華國汽車工業的自主研發做出努力,他就追隨到底。
他就像是一個潰軍之將,身懷愧疚地在疆場上孤獨衝殺,隻要看到還有將領願意前行,他就願意向他靠攏,甘做馬前卒,不惜馬革裹屍還。
如果同行的人畏了、懼了,不願再繼續向前,他便繼續孤獨地去做自己的努力。
沒有人知道,他孤獨前行了多少年,也沒有人知道,他對有人能夠共同堅守陣地的渴盼。
隻要有人肯與他共禦強敵,他就願意唯他馬首是瞻。
安慶徽從這位老者的目光裏,看到了堅定和渴盼,頓時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都重了起來,他做了個深呼吸,才朝宋恩傑伸出了手:“宋教授,我的實驗室,就仰仗你幫忙架構了!”
他知道宋恩傑作為X華大學的係主任,是不可能辭職跟他下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