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隻覺身下一軟,腦袋直直撞進了軟被上有些衝擊力,這景象很是熟悉,他晃了晃頭,剛一抬頭就瞥見上方有碧影晃蕩,再定眼一看,便見應青山跪坐在他身邊,一手還抓著他兩隻手腕在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冷眉冷眼道;“千歲,恰好這會兒妾身心情也不好,若是你再不說出實話,妾身可不敢擔保就隻簡單的發發脾氣了!”
自從兩月前應青山被他關了柴房一次後,她就再也沒有自稱過妾身,後麵與何有來來笑笑間皆是巧笑倩兮,溫言細語,幾時像這般對他冷言冷語過?顯然這次她是被何有說的心有怒火,故意拿了舊稱來回懟他。
何有回看了她一眼,眸中暗色浮沉,遂又斂眼抿唇,微偏過了頭不看她。
一副任她胡鬧作為,他就是頑固無視的拒絕姿態。
應青山看的煩躁又惱火,暗道這是你逼我的,心下一狠,便伸手要扒何有的衣領,讓他拿現出證據不能再反駁。
但手卻是微微發著抖,這怪不得她外表看起來鎮定自若,內裏卻是有些心慌意亂,畢竟前後兩世加起來她都沒牽過男子的手,不過因為歲月的沉澱與她多年暗中在外行走,才能從煙花柳巷,癡男怨女中窺知一點情愛之事。
說白了她就是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這次卻是一來就要扒衣服,教她如何不慌?!
眼見應青山竟是真的動手來扯他衣物,何有條件反射的就要開口揮斥她放肆,當他剛要啟唇又馬上抿緊了嘴不發一言,在心中安慰自己,應青山沒有那個膽子,遲早會敗軍主動收手!
打定了這個念頭,何有便沒有開口阻止應青山的動作,勉強忍住了心中的不適與自嘲,靜靜等待應青山兵敗退軍,然後羞容逃跑。
不想情況出乎意料,直到隻剩了最後一件衣物時,何有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剛起口驚喊了一句住手,應青山手指靈活生快,動作比他快了一步,衣帶已是被纖長的兩根指頭扯開了。
眼光清晰對上了何有的一截修長玉竹上彌漫的青青紫紫的痕跡,零星幾抹鮮紅的指印,應青山看的愣住了。
她心裏一直認為的那就是個荒唐的猜測,在看到這不可否辯的證據後就得到了釘子垂櫃的實感,讓她一瞬間像是被人惡狠狠的甩了幾耳光,打的她麵色發痛,痛覺麻木。
一眼瞧見應青山呆噩受傷的神情,何有便意識到脖子裏麵的痕跡是被她看到了,忙向後仰起頭,眼光往自己頭頂被縛住的兩隻手看去,使力掙紮著想要掙開應青山的束縛,可任由他如何旋轉夠拽,便是手腕處傳來了火辣的燒痛感,他也絲毫掙脫不開那隻明明看著是隻柔弱纖細的手掌!
何有由羞入怒,怒極發狠的喝道;“你別看我!下去!!”
怒吼響在耳側,應青山也沒個半分反應,她呆了好片刻後像是完全聽不見何有的斥罵聲,目光直線向下看向了何有的下半身看。
“我叫你別看了!”見應青山視線偏移,何有更是心慌的不行,再也不能做到安然無事,奮力掙紮想要逃開她目光的追視,但他雙手被束,如何能輕易從她一介武官的壓製下逃脫?
因此任是他如何掙紮扭動,身上的人始終如是重山穩泰,隨即更是伸出空著的那一隻手遲緩卻堅決的往何有的腰帶摸去!
她要看一看,必須確認何有到底受到了多少傷害!
如果真的是她所預料的最壞情況,她勢必會找到了那人,即便是拚盡全力也要殺人滅屍,絕對要洗刷她自重活一遭以來傾心相護的人所受的屈辱苦難!
“你別,你住手!!”何有徹底的慌了,他明白應青山終於是知曉了什麼,卻一時實在是找不到謊言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即便沒有發生那事,但殘缺的他至今不想給應青山看見別的,因此苦思無法後他狠狠的閉了閉眼,妥協喊道,“我說,我說,我什麼都給你說!隻要你別去看它,別看!”
正摸到了腰帶的手一頓,應青山抬眼,眼底黝黑的看向了他,何有隻看了一眼就避開了她的臉,隻啞聲道;“……..放開,你抓的太緊了,我手疼。”
應青山便放開了他,看他雙手撐身從床上半坐了起來,自己卻依舊是與他麵對麵,不讓他有一點機會跑開,而一雙細長的杏眼子則是沉沉的盯著他,等他開口。
把衣物隨手裹了裹,再輕緩的揉了揉兩手腕上淤血堆積造成的疼痛,何有沉默了好一會兒思量著話語,接著半斂了眼簾,沉聲敘述道;“千祥公主有個叫花樓的麵首,是我多年前在後宮救下來的孩子,我憐他無辜幼小,私下便對他有了幾分照顧,此後他便對我有了別的心思,我不知,隻以為他是對我感恩孝順之心,直到今日我去了公主宮裏看望他…….”
後麵的話應青山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沒有聽進去,她眼神呆滯,神態怔楞,恍若是漂浮在了雲端沒個依處,其後隨著何有的話音漸低,其中的恨意與羞懺的意味越盛,到了最後時便隻剩了滿聲的無奈與身體由於不甘於此而細微的發抖!
“……..江蘺說的沒有錯,我的確不能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處死那混賬東西,這定然會惹來宮中非議與猜測,到時候紙包不住火,難保不會出了意外讓眾人知曉今日公主宮出的事情,我也丟不起這個臉,所以便先回來了府中。”
說完最後一個字,何有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終歸還是同應青山說了這齷齪事,他本不想讓她知道這事來髒了她的耳朵,但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她的步步逼迫,她的驚疑猜想,無一不是催促著他再一次把這個傷口掀開,坦誠無私的呈現在她麵前,然後任由她給予摧毀他堡壘的利劍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