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銀鐲(1 / 3)

親眼見應青山頭一歪倒在枕頭上昏沉睡去,何有便住嘴停止吟唱,灰暗的視線中他沉默的看了睡著不知外物的她一會兒,突然垂眼淺淺低笑一聲,也不知是笑的什麼,然後他屈指拂開應青山鬢邊糾纏的散發,手指一一細細描摹過她好看端麗的眉眼,停在一抹紅唇上輕柔婆娑。

“娘?”

何有低哼了一聲,摸了一會兒便移開了手,他前傾身子貼近她,頷首在她唇上淺淺一吻,再次起身盯住她,少間嘴角勾起個冷冷的弧度,“你哪來的娘,從始到終都是我在!”他頓了一頓,望住她莫名一笑,“不過這可是你說的,以後也隻有我一人了,青山,你再沒別的選擇了。”

語尾吊起,森森冷意橫生叢林,何有說完這句話便隨手束了腰帶,卷好衣領甩袖出了內屋,輕微的腳步聲快速消失在屋內,一去不返。

睡著的應青山從頭到尾睡得香甜無比,不知一切。

日上三竿時,皇帝的起居殿裏進了個人,後麵便是歡聲笑語不斷,有人甚至快笑岔了氣。

龍案邊的齊木生大笑不住,差點拿不住手裏的狼毫筆,笑夠了之後就擠眉弄眼的瞅著旁邊正在磨墨的人,口氣滿是調侃;“朕聽太監們說,前日飛雅抓著你不放,鬧著要帶你到朕麵前給你倆賜婚?!”

“是,那會子公主喝醉了酒,一時犯了糊塗罷了。”何有四平八穩的繼續磨墨,看不出之前的一點惱火。

“朕還聽說,因為這事飛雅和一位官員互相大罵,差點打起來了?”

“是,那位官員就是應青山,當時她也喝醉了,跟著犯了糊塗而已。”

平靜回答了皇帝的趣問,何有便磨好了墨,慢步走到皇帝身邊,看桌麵鋪就的一張上好宣紙已經畫完,上有青翠淺淡的楊柳山色,碎波蜿蜒,春春流水漸往後流,慢慢消失成了一條線,雖是色彩簡單,畫物稍少,但畫工精致,筆法了得,其中透露出來的楊柳春日氣息是撲麵而來,實覺舒心暢快,旁邊還提有一句未完成的詞——春水連天碧連地。

看了須臾,何有提起一隻桌邊排排擺放的細管毛筆,身子前傾,從容執筆在旁提下一句,流歲漸過一江水。

見何有一個臣子在自己畫上提筆跟詞,齊木生神色如常,態度依舊無所謂,反而還湊眼看了一看後深覺滿意,接著嘴角笑意不減的看住何有,眼角皺紋一根根堆積;“更有趣的是,朕還聽他們說,那飛雅已是等不得朕來賜婚,迫不及待的揚言要朕的心腹大臣來親自證婚?恩哼?”

這次何有的回話慢了一拍;“……..是,公主來朝那日臣不在朝堂上,她不認識臣也是應當,所以很快便解除了此番誤會。”

知道他的一朝大宦官身份,還是個不能人道的男子,因此即便誇真族民風再開放,飛雅再看重他皮囊不錯,也不能忍受此二,便迫不及待的自己解除了自己的提親。

古往今來,但凡是隻奔著外表,金錢等等表麵好處去的,後果基本都是自打臉麵。

“這聽起來,你極力在為飛雅開脫罪名了。”齊木生眯眼看他,眼有思量,“什麼時候火氣暴躁,動不動就抽人鞭子的何有變得這番耐心了?難道真是區區一個應青山,就能把朕勸了多年也勸不好的何有何大人,短短日子裏就改造的通情達理,順人心意了?!”

“皇上,你又亂想了,你哪來的錯覺認為,有人可以篡改臣自己的性子?”何有笑了,“臣打小就是易怒暴躁的性子,本性難移,這輩子都改不了的。”

“朕也這麼覺得。”齊木生也笑,刹那恢複了往日裏的天子寬厚。

背身對殿內站立伺候的宮婢太監們揮了揮衣袖,奴才們便極快的躬身退下,隻在殿外守候,眨眼的功夫寬闊的殿中就剩了他們二人,齊木生偏頭看住麵前的何有,麵上的仁慈麵具轉眼脫落,沉聲問道;“你在席上看此人如何?”

“不如何,裝的確實足夠蠢笨大膽,招人信服,但是用度過猛就壞了樣子!”何有也褪去先前那副平靜如水的表情,麵色陰狠,冷笑道,“她要是不來招惹臣,或許臣還真會信了她隻是個做事磊落,說話直言有些越火的普通公主呢!”

“是故意來招惹你?”齊木生聞言有些詫異,又失笑道,“那她真是勇氣可嘉,敢公然來找你挑事!”自從近些年何有的聲勢權力越來越大,已經是多少年沒有人敢把注意打到他的身上了,更不用說是當著眾人的麵令何有丟了麵子。

“要不然她怎麼能第二日就與皇上上言辭別,名正言順的快速離開京都呢。”何有眉頭一挑,暗有狠意,“不過就算她想跑的再快,還不是要必須等到與皇上辭別才能跑,任她千算萬算也是其差一招!”

齊木生一驚;“聽你這意思,你已經對她們動手了?”

何有搖頭;“動手倒是還沒有,畢竟她是托著兩邦友好的名號來的,要出事也不能出在京都周圍裏,平白送給他們留下個開罪本朝的借口。”

“臣昨晚書信一封,讓手下按照吩咐跟著她們一夥人,想必現在已是安插了進去,咱們就靜待後事發展便是了。”說到這裏他停了一停,擰眉看向了皇帝,隱有不滿道,“不過皇上,既然你早懷疑她有不對勁,是夾帶了別的心思來這裏,為什麼不提前與臣說一說,臣也好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