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月下惑人(1 / 3)

“不,朕不能坐以待斃,容忍他繼續在朕麵前活蹦亂跳的活著作妖!”齊木生忽然恨恨的反駁,冷笑道,“朕的修養還沒有寬闊至此,明知有人想殺朕,奪朕的皇位,朕還隻話不說,安生等著他來下手!”

何有隻是沉默,挑眼直直看他,眼中意味明顯——那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有一個辦法。”齊木生頓了片響,忽道,“既然山不來,我去又何妨!”

這句話落在耳裏有些耳熟,何有暫時沒想起是在哪裏聽見過。

“派個人去荊州,明麵上可以說是替朕探訪荊州百姓,犒勞守土將士,正好也可以敲打敲打朕那個膽大包天的二皇叔,讓他心中忌憚,收斂一下他的胡作非為。”齊木生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笑道,“而暗地裏就能借機搜查他的罪證,順便查一查他與誇真族有沒有暗中勾結!反正那時無論是真是假,他謀逆的罪名逃脫不了,而誇真一族的其他小心思也能查個清楚!”

“陛下足智多謀,臣望塵莫及,這辦法固然也是極好,隻不過……”何有看著他欲言又止。

齊木生自是聽出他的擔憂,他跟著附應的點了點,眉頭深皺;“不過找誰去,這確實是個大問題了!”

首先這種事隻能找信得過的人,其次是必須人高膽大,有勇有謀,還要機靈聰慧,能在危險之際把自己強拉一把回來,這些樣樣缺一不可!

畢竟要去千裏之外的陌生外界搜查一界王侯的謀逆罪證,以及探查外域部落是否含有異心,這無異於是在鬼門關前來回走動,稍是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門內妖鬼惡獸拖入門內,吞吃入腹的不剩根骨頭!

這樣的人要文要膽,要聰要忠,哪裏是這般容易尋找?!別說是一朝天子身邊難尋一二,就是偌大世間,這樣的人也是難出幾個!

是以齊木生左思右想,挑來選去自己身邊,這樣完美的近乎無缺的人,貌似隻有一個。

偏偏這個人,是他最不願舍去冒此關大險的人!

可一場大禍迫在眉睫,又是由不得他多番後退再想,齊木生忍了又忍,困了又困,實在是再也想不出別的解決法子,於是他滿目糾結的看向眼前沉思不語的人,聲音似是猶豫不決,又似是虛力無憑。

“何有。”隻要你說不願意,朕絕不會強求你去這一趟鬼門關。

他甘願抱著這個扔出一炬的念頭喊了何有一聲,心裏甚至希望他能開口拒絕,哪怕是說一個不字,他也絕對不會強求。

何有又哪裏會不懂自己這位主子爺的心思,他與皇帝相陪相伴二十幾載,簡直找不出比他更了解皇帝的人了,隻這一聲就能立刻全明皇帝的一切所思憂慮。

因是如此,皇帝又怎會不了解自己這位忠心耿耿二十多載的至親心腹?

二十多年來,從來他所希望得到的東西,想殺的人,想辦的事情,他根本無需多說半個字,自有何有替他料理的一幹二淨,這次當然也不會讓他失望。

果然,何有溫吞吞的含笑看他,神色平靜一如往常。

“陛下,小事而已,你不用擔心,臣會解決好的。”

就是這一句話,他聽了十多年,也信了十多年,十多年裏他從未失望過一次。

希望這次,也不要讓他失望,更不要讓他損失自己的左膀右臂。

“此去一遭,你定要小心,便是拿不到那些證據,朕也無所謂!”齊木生定定看他,字字真心,“何有,你記住,其他的都可以無所謂,朕要的,是你的平安回歸。”

殿外烈烈的陽光照了進來,灑在人的身上很是暖意,何有就在這暖意洋洋的陽光中低腰下跪,挺直脊背,微微一笑。

“遵命。”

翌日,皇帝在起居殿中聽禦史,太傅等大臣痛訴偏遠邊界的環境惡劣,百姓們生活艱辛,不由龍心感善,便據此召見了兵部中書郎將應青山,特封為巡按大使,替駕親臨前往荊州,犒勞撫慰南邊勞苦百姓,以此彰顯皇恩浩德,賜下龍諭寶扇,一指掌印謹表天子駕臨。

天子心念百姓親子的生活康憂,命她極快前往,其間低調做事,細細探訪百姓苦楚,不可仗勢欺人,更不能欺上瞞上,否則當以欺騙大罪論處!

不容反抗的白口聖旨降下,應青山不敢耽誤,當日悉數交托一應事務給予同僚上官,回去收拾路上所需物品,第二日清晨就悄聲駕車離開京都,一路奔馳荊州的方向而去。

兩日過後,皇帝身邊的秉筆太監,一朝千歲何有因為夙夜勞累,埋案久坐,導致頭疼身虛,一舉病倒在床起不來身,皇帝聽聞大為心疼,勒令沒養好病不複還朝,同時送入大量珍惜藥材供他食用。

自此,因為禦醫囑咐要靜心養病,何府便鮮少接見外客,見也隻見親王權臣,且是很快就虛弱臥床,趕人出府。

一連多日滿朝大臣沒見到一朝禍患一麵,沒有眼中刺日日在跟前仗勢囂張,人人首次才有種腰板站直的舒暢通快感,巴不得他一病不起,最好是病入心肺,藥石無靈,早死早好!

日頭頂麵,熾烈陽光落滿青青山頭,風吹來過帶來一陣涼爽的快意,人影稀薄的羊腸小道上,有兩輛馬車不快不慢的前行驅趕。

車速緩慢悠閑,前車的車轅上坐有兩人,一個穿了件玄衣青袖,是個侍衛模樣的馬夫,旁邊則是個年輕公子,著一襲水色春衣,上繡春葉竹脆,頭戴羽冠,麵容俊俏無雙,鼻尖高挺,一舉一動皆是瀟灑俊逸,風度翩翩,時刻一副溫笑款款的模樣,無疑當得上瓊枝玉樹四個字!

馬車在青山綠草中晃晃悠悠的走,時頭不緊,時光閑散,正是個夏氣濃濃,適合外出踏遊賞花的好日頭,那年輕公子手中拽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了手裏一晃一搖的玩耍,他半眯了眼睛有一眼沒一眼的瞟著沿途綠意,身子便懶散的靠在背後車邊上,瞧著隨時都會摔下車去,旁邊駕車的侍衛看的憂心,忍不住再次開口勸道;“夫……公子,這外麵日頭烈,你還是回去車裏同主子一起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