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聽見這聲驚疑的叫喚,何有瞥了一眼旁邊躬身小心看他的十一,忽是勾唇涼笑,語氣平靜的寬慰道;“怕什麼,他雖是至今活得好好的,卻也不會突然跑到你跟前要你的命,更何況便是見到他,隻要你不犯錯到他跟前,他也不會動你一分。”
“屬下怎麼知道什麼叫不犯錯到他跟前喲!”十一叫苦不迭,但凡這種陰辣無情到底端的主兒,那都是性情難描,喜惡不定,指不定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惹來殺身之禍呢!
“我知道。”
“啊?!”這下十一是真被他嚇了大跳,眼神驚懼的望著他,聽這意思主子與那人極為熟稔,乃至連了喜好厭惡都是清清楚楚的那種!
可是主子怎麼會和那個閻羅王熟悉啊?!他從來沒在任何地方聽過他們兩人有個一字半塊的關係啊!
“我當然知道。”何有看他,神色莫名的好笑,“他是我的義父,我自小在他身邊長大,誰還能比我更清楚他的一切喜好厭惡。”
十一整個人都不好了,唇角打顫,眼角抽搐。
隻看了一眼麵前已經驚嚇的去了三魂六魄的十一,何有更覺有趣,忍不住再次出口打擊了他一遭,直把他打擊的險些是裏外雷霆痛擊,神昏誌倒。
“你今後若遇見了一個穿黑衣,紅腰帶,衣繡銀鶴展翅的高挑老者,隻需記住三點,第一,不能直視他的眼睛,第二,他身邊的人你不能看太久,更不能出言調笑侮辱,第三嘛…..”何有口語一住,細白食指返向畫圈,口氣淡道,“第三,你不能當著他的麵對我出言不遜。他極為護短,要是被他看到有人傷了我和他身邊的那個人,你的命不保是必然,便是全家上下都會被他屠戮殆盡。”
雖然第三點不用對十一說,相信他沒那個膽子以上犯下,不過提點一下總歸不會是個壞事。
十一臉上的表情徹底僵硬,良久後他像是回想起來兩人最初的話題,主子說起的那死士的培養條件,條條不易,結合他們現在說的主要人物,便是心底劇烈一抖,試探性的問道;“難道說,那四名死士就是…….”
見他很快領悟,何有讚賞的點頭附應;“不錯,那四名死士就是他專門留給我的最後保障,由他親自培養出來,武功皆是他一個一個的親自訓練教導,據說個個得了他一半的真傳。”
一半的真傳就已是個頂個的高中好手,一人頂數十的硬家功夫,那他一人該是多強?!十一聽得暗自咋舌,忽然就對這個從未謀麵的大人物抱有極大的好奇心。
話退個一步來說,抱有好奇心這種事,如果兜不住嘴的人知道了,難免會惹出禍事,至此十一忽然就明白了之前自家主子的一個用意。
“主子,你是故意支走十二?”
“不然呢?”何有對這顯然易見的結果嗤笑一聲,一甩衣袍回了太師椅上懶懶斜坐,再從桌上端起那杯尚未涼的溫茶淺抿一口,“我要是不支開他,今後說不定我會因為這事,被他人利用支開。若是因此壞了我大事,後來算賬你說我是打死他呢,還是讓他滾去東廠受盡刑法?!”
暫且擱置主子不知真假的笑言,十一敏銳的聽出他這次說起舊事的主要原因,壓聲反問道;“主子的意思是說,後麵咱們會遇上……額,主父?”
他想了一會兒他與這兩父子的關係,勉強找到了合適的稱呼。
“很難說,能不能遇到他,這是我造化問題。”何有垂下眼簾,聲音淡淡,“因為他出了禍事,那就是我蠢不蠢的問題了。”
遇得上自然最好,因為此生他可能也就得出這一次,要是緣分不夠遇不上,則是他命如此,大不了多年之後黃土一杯,他下了地府再向義父清酒賠罪,以告他這個當兒子的不孝罪名。
“十一,我會告訴你這件事,是我擔心今後有人借故來惹事,到時你需細細考驗其中真假,免得給人抓住弱點。”這才是主要原因,否則他也不會提起了這些舊事。
惹事?誰還能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誰又會來惹事?十一目露疑惑。
自是看出自家屬下的神色猶疑,何有屈了手指敲了敲桌麵;“我不知道誰會來,但終歸是見不得我好,又熟知我的人。這種人不多,有能力這麼做的人更少,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幾個,容易防備,卻也更危險。”
林二待在京都的作用不過是短暫掩藏他離開的事情,借此拖延多數的阻攔追兵,但少數人勢必不會放過他離開京都後,昔日把他重重圍護,水火不侵的壁壘現在出了這麼一個極大漏洞,那些緊隨而來的殺手和禍害手段肯定會快速跟上!
因而現今,他要把所有的未知隱害通通擺在了明麵,一個個的篩選講明,以防萬一。
“若是那時我出了什麼事,後麵的事就是全盤托付給你了,十二有你相護自不必說。我最關心的是夫人,一旦到時她擔心我有任何的過激舉動,你必須要把她控製下來,不能在此壞事!”何有鄭重的叮囑他,“十一,我身邊永遠有暗衛死士守護,是故絕不會有太大危險,所以此後你隻需時時關注一個人,那就是夫人,我要她安佑無事,毫發無損的等我回來,明白麼!”
於是十一重重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此事,你去吧,我也累了要好好休息一會兒,無事別來吵我。”說完,何有抬手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近來幾日都在車中休眠起居,著實讓他受夠了罪,所以挑了這一家勉勉強強的破落客棧待幾日,竟是顧不上太多的挑剔了。
見主子困倦的哈欠連連,十一連忙扶他去往床邊,給他脫鞋除衣,再送他上床蓋被,做好了一切後正要出門去樓下後廚看看飯菜準備的怎麼樣了,臨關門時聽到主子懶懶的一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