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何有失策的是這次解救下他的不是自己的暗衛,而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
“喝!”
不知何時背後旋風的跳出了一人,何有隻感覺到後背被風刮似得一涼,接著耳邊一聲嬌俏的大喊,一隻套著白蓮繡花鞋的纖纖細腳擦著他的耳邊而過,輕鬆而有力的一腳把即將砸到他頭上的凳子一腳踢飛幾米遠。
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回了那兩人的身邊,木頭落地立時哢擦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在場眾人清楚看見他背後的人皆是一愣,而背對著來人的何有尚未來得及回頭去看,便見到一嫋嫋身影直直越身而過,身影纖細嫋娜,柔若柳枝,與之相反的是來人粗狂豪氣的堪比壯士,撩裙一腳踩在了桌上的舉動,隨後是聲調清麗響亮的大吼回響在整間大廳裏,清清楚楚,聲聲震懾。
“是哪個王八羔子敢來砸老娘的場子,傷人毀物?給老娘站出來,保證不打殘了你們!”
無言的垂眼望著眼皮下的一隻纖細的腳腕子踩在了桌麵上,姿勢卻是狂妄的近乎霸氣側漏,頭一次見識到有這般矛盾存在的霸氣女子,何有一時無話可說。
為什麼看著這人,他總是有種眼熟的感覺呢?很像是某個經常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某人啊……..
從女子飛起一腳把凳子踢了回去,又大吼一聲後大堂就立刻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裏,人人麵色微妙的看住那女子,無人說話,直到中央的兩邊互毆的人猶豫了少許,看起來是為首的兩人收刀放劍,往這邊走了幾步,離得女子足足三丈的距離就站定,一臉討好謙卑的向她解釋。
“周老板,你別誤會,前段日子我們與黑水堂發生了糾葛沒解決好,今天忽然撞上了就一時沒控製住鬧了起來,並不是故意來砸你場子!”青衣秀袍的男子麵色有點尷尬,他堂堂的門中壇主,斷水抽刀的名聲在江湖中怎麼說都有點名氣,卻是當眾在一個女子的麵前卑躬屈膝,放低了姿態道歉,當然心裏會很放不下麵子。
同樣放不下麵子的還有旁邊的鬥毆者,一身黑衣紮袖的壯漢子,他長了一張剛直的大臉,眉農大眼,眼神凶惡,張大眼睛瞪你一眼都能嚇得人心口一跳。
但這樣的一個人在女子麵前也是如同青衣男子一般的搓手訕笑,附和道;“是呀,白老妹子,我是實在看這白雲門不順眼,才忍不住出手開打的,真不是有意來跟你過不去!嗨,我就是個粗人,你就原諒則個,我下次絕對小心咯!”
“老娘才不管你們這些破事!早前就在門口糊了一張酒樓不準打架,違者自負的警告,白紙黑字的那麼大,你們眼睛瞎啊?!”不想女子渾然不甩賬的開口破罵,一巴掌就重重打在了桌麵上,把堅硬的檀木香桌拍得啪啪響,罵到後麵更是刻薄難聽,髒字滿嘴。
“幹你們娘的,眼睛瞎了就算了,做什麼壞老娘的生意?先不說你們一個個的死窮鬼把樓裏的東西打碎了多少,有沒有那個錢賠得起,還差點傷了老娘的客人!要是傷到了老娘的客人,壞了老娘酒樓的生意名聲,老娘要你們命來償!”
麵對女子的咄咄逼人,羞辱大罵,兩個身高八尺的男子竟是完全不敢頂嘴,隻連連賠笑點頭說抱歉。
見狀,何有收回了這女子很像某人的想法,那個渾事丫頭尚且不至於如此的粗魯暴戾,口不遮掩,更不會決然不給別人留點麵子兜底,這分明就是個披了張美人皮的潑婦羅刹!
即便這個羅刹女似乎是在為了他討公道,但對於這一類人,何有一向敬謝不敏。
“傻杵著幹啥?!”女子越看越窩火,纖纖玉指止住了兩人大喝,“你們兩個莽夫差點傷了老娘的客人,快給他道歉,別壞了老娘酒樓的名聲!”
於是兩個堂堂的門派高層不僅要對個女子唯唯諾諾,還要對自己人險些誤傷的普通人低聲下氣的道歉,雖然這個普通人瞧著並不是那麼的普通。
青衣男子先開口;“這位,額,老爺,剛才是我們的弟子失手,差點傷到了你,萬分抱歉,還請海涵!”
黑袍漢子緊跟,極為大度的一揮手;“對呀,兄弟,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介意,算我欠你一分人情,以後有事你就到黑水堂來,有啥事我都給你辦麻溜了!”
自此從始到終不曾開口,甚至一動未動的何有終於開口,聲色淡淡,麵色平靜;“不必了,我未有傷到什麼,無需同我有什麼歉意,我不會在意的。”他收到兩人投來的期盼視線,立即明白他們的意思,於是轉頭看向了麵前仍是單腳踩桌的女子,微笑勸道,“白老板,我看他們二人並不是有意鬧事,不妨原諒他們這次,至於酒樓裏的損壞,不如我來替他們承擔?”
這滿堂損壞的東西的價值對他來說隻是個小事,但對於這兩個人而言恐怕不小,從聽剛才這女子的說法來看,就算這兩人的身份不低,貌似也是賠不起的。
這就是江湖人的可悲,說是門派輝煌,弟子滿天下,可人人生活拮據,勤儉刻苦,畢竟許多的門派都沒有太多的經營來源,隻能過著節衣縮食的貧苦日子。
考慮到後麵他需要在涼州和荊州裏來回奔走,那麼為自己留下個良好的印象與人脈是必不可少,替人消災往往能最快最好的達到他的目的,恰巧銀錢能解決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最是不屑一顧。
何有這種寬宏偉大,不僅不計較之前的壞事,反倒還要幫著他們賠償,立刻是被兩人奉為神明般的可敬可佩,一雙眼珠子洶湧滾滾的望著他,就差點滾出普天滅地的感恩淚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