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情種(2 / 3)

“此言差矣!晚生這一跪,恩公先生務必受得起!”席秦月被他說的麵紅耳赤,著急替自己辯解,“晚生父母早逝,高堂不在,至於天子聖顏晚生或許終生不得有幸相見,且跪不跪他們都由不得晚生說了算,可恩公先生豪情相助晚生這一把,晚生無以為報,隻得以一跪謝之!”

眼見麵前這迂腐的儒生越說越激動,看他的目光猶如看待聖人夫子,何有不由嗤笑一聲,低手合了合杯蓋;“你謝的太早了,這個謝字你還是留著後麵給我說吧。”

他還是頭一次被這種眼高於頂的讀書子弟奉若聖人的,著實新鮮,不過前提是在這傻小子並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前。

席秦月一愣,聽麵前這位貴家老爺的話語是意猶未盡,正要再問他何意,紗幕後傳來了丫鬟的回報聲,清亮如鳥雀的甜音高聲喧喊此次入圍的三人。

——第一名是城西袁家二公子,袁貪歡。

——第二名是涼州風流才子首席,柳夢梅。

——第三名是城東字畫郎,席秦月。

除了前麵今夜突然冒出來的兩人奪魁首,席秦月三個字在眾人耳裏早就司空見慣,其實人人都知道他絕對會入榜,但隻能是入榜而已,除此之外皆是癡心妄想。

樓中眾人唏噓兩聲這呆書子又來給花魁表情義了,連多一分目光都不願施舍給他,隻是互相調笑猜測今夜是前麵兩位中的那位富家才子能入了芙蓉帳。

這廂,盡把周圍人議論嘲諷的笑話聽進了耳朵裏,何有平平淡淡的瞟向身邊站著的人,看他在聽到那些笑言後羞紅了臉龐,苦惱又羞怯的垂下了頭,兩手各是緊緊抓住了身側的衣角,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明顯他極為在意周圍人的看法非議。

這就是讀書人的可悲可恨之處,明明家當無幾的隻能靠賣字畫勉強過活,身份卑微幾近塵埃,卻還死死拽著高風勁節四個字不放手,所謂的傲骨風霜在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覆蓋下被埋得連影子都找不見。

何有看他頻頻往外看,譏諷的勾起嘴角;“你想走?”想不到一點閑言碎語就會把這人嚇退了!

“恩公先…..”

“別喊我恩公先生,聽得拗口繁瑣,喚先生即可,或者別的,隨你。”何有不耐煩的打斷,遂是愉悅的眼角上挑,幾分興味,“你暫時別急著走,好戲未有開場,你怎能先走呢?安生坐下,耐心等一等。”

這戲的主要人物要是走了,這場好戲還如何開場?他如何看樂子?

由於何有的氣場太過霸道,語氣威嚴,完全不容他反抗半句,席秦月隻好順著他點手的手勢坐在了他的下位,壓下滿心的疑惑,等待著何有所謂的好戲。

文試已過,接下來就是抬錢買夜,三位勝者中誰抬的錢最高,誰就能今夜抱得美人歸,成敗皆在此一舉。

剩下的事情不由花魁做主,她要回到房中細心打扮一番,好以此迎候隨後而來的俏郎君,在一陣陣激烈的喧鬧聲中,掌事的老鴇手拿八角宮扇嫋嫋娜娜的走上花台,婷婷翹起蘭花指,對著台下眾人媚笑絲絲,半老徐娘的風韻不減當年。

“老身家的花魁今夜起銀三百兩,諸位客官請盡情給價,價高者就能入我家姑娘的繡房!”

“五百兩。”袁二公子首先出聲。

“六百兩!”柳夢梅輕搖折扇,細眼輕笑。

“八百兩。”

“九百兩。”

“一千兩。”

“一千一百兩。”

涼州城風流才子首榜的柳夢梅像是與袁二少杠上了,折扇傍身,衣衫挺拔,輕輕笑笑間給出的價格永遠隻高一百兩。

一處靠後的桌子忽然傳來一聲沉穩的大喊;“一千五百兩。”

喧鬧的大廳中頓時一片寂靜,往前幾月的花魁最高一夜也就八百兩,而今夜兩位富家公子爭相互鬥才超出了一千一百兩!這價格早就超出了一夜恩情所值得的價格,可竟然還有人出一千五百兩,這是買夜還是買人啊?!

在場眾人一片嘩然,無數看戲的視線紛紛投去聲音源頭,卻是見到那窮小子席秦月的身邊站了個侍衛打扮的男子,顯然剛才那一聲就是此人替席秦月喊出,他頭紮翠羽,相貌堂堂,一雙星眉炯炯有神,垂首肅穆的站立在一身粗布麻衫的儒生身側,姿態不卑不亢,神態姿禮高傲的哪裏像是個侍衛,分明是個故意扮低的富家少爺!

那名侍衛環視了四周一圈,見人人目瞪口呆,無人說話,於是他又重複一遍;“席公子出價,一千五百兩。”

眾人大驚,這人誰啊?席秦月這個死窮小子身邊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物了?而且席秦月能拿的出這巨資一筆一千五百兩嗎?!

他身上能有一百兩都算是他天大的能耐!

可此人吐字清晰,聲調高揚,話語中是分明不容置疑的肯定——席秦月拿的出。

哪怕他拿不出,總有人替他拿的出。

老鴇不愧是經曆過多次大場麵的,很快就拽回了自己的理智,隻是嘴角忍不住抽搐;“這位額……席公子出價一千五百兩,可有人出更高的價?”

自然無人出聲,畢竟他們還沒有從這突然的意外中回過神來。

席秦月也沒回過神來,從剛才這侍衛突然站到了自己的身邊,張口就甩出了一句一千五百兩時,他就驚嚇住了,再聽之後他指名道姓說是自己出了一千五百兩時,他便徹頭徹尾的傻了!

“好,既是無人再出,那麼一千五百兩,成禮!”老鴇狠狠一咬牙,哆嗦著手吩咐身後的丫鬟去姑娘房裏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