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席秦月苦苦哀求,兩名雜役依舊不為所動,甚至左邊個是開口大聲嘲笑他;“席秦月你個窮小子還是算了吧,你每月都來,每次都贏了比試又如何?你根本就交不起那千金一兩,你連個花魁麵都見不著,這樣無謂的堅持何必呢?”
“的確,席公子,不是咱們不通人情不放你進去,可規矩便是規矩,你遲了就不能進去!”右邊個心腸較軟,心裏很是同情他,便苦口婆心的勸他,“想要進去就要交一兩銀子作為進門銀,你每日辛苦賣字畫尚且是遠遠不到一兩呢!”
雜役為這個癡情種大歎一口氣,“而且就算你是進去了,你也見不到花魁娘子啊,你可知你在這裏儼然是成了咱們樓裏的大笑話了!當真最好你別再進去自討苦處了,早些回去換了衣物鞋襪,免得得了病,到時又是好大一筆錢財,你倆可憐兄弟如何過得下去喲!”
席秦月又何嚐不懂他月月堅持早就成了妄想,早就成了那些富貴人家的笑柄,但他仍要聚理抗爭,耿直了脖子字字鏗鏘道;“縱使晚生無權無勢,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但晚生的一腔深情是真,一顆血熱是真!哪怕晚生此生無緣相見魚小姐一麵,能讓她知曉有晚生這麼一號人物,晚生所做的一切也是值得!”
兩個守門雜役看他縱死不肯後退,心裏難免都有些不耐煩起來,剛要走上前去把他驅趕下了樓梯,忽見有人影措措,有兩人先行上來,後麵的人撐傘為前人小心擋雨,為首的人緩步走近,到了還在自顧自敘述自己一腔熱血的席秦月身後,姿態優雅端方,氣場威嚴華貴,他低笑一聲;“說的好,那我就幫你一把。”
身後詐然聽見雜鬧的雨夜中有道低啞嗓音傳出,嚇得席秦月身子一抖,剛要慌忙回頭去看,背後就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他沒有絲毫防備的就被推入了樓內,而兩名守門人本是望著他身後的人愣神,沒回的及神就被席秦月撞得往兩邊大退了兩步,自然顧不及去阻攔。
“這是十兩,多的不用找了。”
一座小元寶淩空飛起,穩穩落到了右邊雜役的手上,雜役望著手中的一座重量不輕的元寶便是愣了一愣,左邊的夥計剛一站穩腳跟,抬頭再看去,便見著一襲青衣綠竹的男人毫不遲疑的跨腿往裏走去,而給他撐傘的是個侍衛打扮的人物,剛才那座小元寶就是他扔去的。
見他的目光一直緊隨前麵男子進去,侍衛打扮的人收了傘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再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雜役這才連忙收回了視線盯住地麵,多年的看人經驗告訴他這些是惹不起的富家人物。
侍衛滿意的點點頭;“哼!這才像樣嘛,敢多看我家主子,怕是嫌小命活得長了!”
“廢話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趕緊往旁邊站!”後方緊來的人不耐煩的催促,“老爺都先進去了,你再擋著我去追他,本公子要生氣去告狀了呀!”
侍衛臉色突變,立馬往旁邊狗腿的大步退讓,訕笑擺手示意請他先進;“公子請,公子請!”
隨即有兩個人各自撐傘上了樓梯,前麵的年輕公子同穿了一件青衣綠竹,隻是款式更為簡潔爽快,花紋簡單,雖然瞧著簡便清爽,可那布料一看就知不菲,非是普通人家穿得上,且那身清雅衣裳襯的那年輕公子更為俊秀無雙,眉目如畫。
把手中的油紙傘交給了身後的侍衛去整理,年輕公子回頭就不快的瞪了那名侍衛一眼;“十二你真討厭,搶了我替老爺打傘的事不說,竟然還要攔我去處!我後麵絕對要大大的告你一狀,讓老爺罰你抄府規三百遍!”這是她在京都學到的最能折磨練武人的好法子!
被稱作十二的侍衛一臉委屈;“公子,不是屬下要搶,是主子不準你來打,這不是主子擔心你給他打傘會淋濕自己嘛!”
“誰管你!”年輕公子白了他一眼,“反正我不開心,就要同老爺去告你一狀!”說完,他向身後的侍衛一擺手,“十一,咱們走!”
那被稱作十一的侍衛緊跟在年輕公子身後進了樓內,經過那名侍衛時頗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認命吧,這是夫人吃醋了故意找你茬呢。
這來的一行非富即貴的不是何有一群人還有誰。
一跨長腿進了樓內,滿眼是人,寬闊的大廳內座無虛席,人滿為患,而應青山卻是一眼就鎖定在了左手邊倒數第三桌的兩人。
何有無比閑適的側倚在椅中,低頭淺嚐著樓內姑娘恭敬送來的香茗,一麵目光偶爾會投去旁邊人在奮筆疾書的宣紙上,看了片刻後收回目光,嘴角便滿意的勾起。
剛一抬腳走到了何有身邊,何有便察覺到了她的到來,抬眼瞟了她一眼後伸出指頭指了指就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把椅子拖得何有最近,她緊緊挨著何有坐下,在他耳邊咬字輕語;“老爺,怎麼樣?”
“你是問什麼怎麼樣?”似乎是覺得兩人貼的太近不妥,何有往旁側移了移頭,又抬手把她往外輕輕推開了些才作罷,挑起眼角,輕聲得意的笑,“如果是問有沒有趕上比試,很顯然這是趕上了,如果是問他作的怎麼樣…….他必須贏。”
憑著這個權勢在握的笑容,應青山便大概猜測到了此番這比試大會的結果。
最後一刻席秦月恰好書寫完畢,踩著時間點呈交上去,由花台簾幕後的花魁一個個挑選,留下最後的優勝者。
目送丫鬟托著紙盤進了那層層紗幕,席秦月微鬆了一口氣,放下墨筆,回過身對旁邊此次相幫的何有大大的稽首拱禮;“多謝恩公先生對晚生的慷慨解囊,大恩不言謝,請容晚生大禮一拜!”說完,他撩袍就要下跪,卻立刻被何有眼神示意過去的十一攔住了。
“年輕人,須知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跪天地跪父母,跪聖上天聽皆是理所應當。”何有揚出笑臉,笑意濃厚,他是真的被這個實誠的傻小子逗笑了,“我一不是你長輩,二不是高堂廟宇,平白無故的就要跪我,當真是你這一跪如此的不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