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真是又恨又煩應青山那像是永遠不知滿足的欲望溝渠!尤其是身後還有數年歲月,都說女子半老徐娘時更是如同虎豺狼豹,他如何經得起她的折騰!?
況且別說將來,就是現在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比如剛才,若不是他先發製人,這會兒不知是個什麼光景了!
何有沉思了片響,猶疑的問道;“……有解藥嗎?”
“此物非毒非蠱,所以並無解藥,除非是服下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內就吞下極陽之物於此抵消,不然一旦超過時辰後就終身如此。”說到這裏,天一再次回想當時那使奴的再三叮囑,又道,“那人還說,由於此物的提煉藥材極為難得,且終究是毀滅人心本性的藥物,不受大多世人接受,就僅剩了這一顆,要主子甚而用之。”
“……甚而用之啊。”何有悶悶重複了一遍,拿捏著瓶子的手指無意識的來回扭玩手心裏的光滑瓶子,又小又冰涼,一時令他心亂如麻。
僅此一顆的斷欲情藥,所謂的極陽之物應該也不是什麼好容易得到的東西,說明這基本是個一錘子釘下不得反悔的事情,那究竟要不要給應青山服用,這是個大問題了。
而何有更擔心的是其他:“吞下這藥,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不會。”天一斷定搖頭,“那人說了,這藥不含什麼毒物成分,吞食後隻會讓女子對情欲消退,其他一如往常。”
聽罷,何有的心放了大半,他最擔心的是這藥物帶走的不僅是應青山的欲,還有她的情。
如果對他沒了情,那應青山就不再是他的應青山,這種藥他絕不稀罕,寧願這輩子由著她縱欲無度。
不過既然不會有多餘的作用,那他大可以放心使用,隻是到底要不要給應青山吞下,一時間他也實在拿不定主意。
想要應青山無知無覺的吞下這東西的方法他有千百種,事後安撫她的懷疑對他亦不是個難事。他做事從不會留有把柄,但對心愛之人下藥,還是斷情絕欲的藥物,終歸是個虧心事。
若不下,他的身體又受不住應青山沒日沒夜的索求。
左右為難的何有煩躁的捏了捏眉心:“好了,你退下吧,記住這事不準對任何人說。”
東西在手,他就有退路,給他一些思考的時間決定,遲早會有個結果的,無論是好是壞。
始終是膝蓋跪地的姿勢的天一聞聲頷首,頃刻消失在了何有的麵前。
在書房裏醞釀了一下情緒後,何有把小瓶子細心謹慎的放入了腰帶的內扣放好,這才麵無其事的出了書房往外走。
帶著十一再次回到了庭院看望某人時,何有失笑的發現解除了點穴的應青山竟是埋頭趴睡在了石桌上,半邊身子軟軟的懸空在空中,側貼著石桌麵的半邊臉陷進了臂彎裏,深深睡著的臉上還愁苦的皺緊了秀氣的眉頭。
看樣子是應青山能動之後也手腳酸軟暫時不能走路,便趴在了石桌上累的睡著了。
也對,畢竟她今天還去了席家兩兄弟賞花玩了一晚上,又辛苦的采摘了一盒子的桂花,回來後又被他點穴姿勢怪異的站了一個時辰,能不累的睡著嗎?
心念至此,何有不可否認的心軟了,他悠悠歎息一聲,俯下身把趴在了石桌上睡得正香的人溫柔輕巧的橫抱了起來。應青山的頭綿軟順勢的靠在了他胸口,許是因為這番動靜讓睡得好的人受了影響,何有聽見她嘴裏弱弱的溺出幾聲哀怨的哼哼唧唧,落在耳朵裏顯得小樣子委屈的很。
“千歲,你好過分……”
夢裏都在罵他呀,何有不由苦笑,穩穩抱好她便轉身往屋子裏走,一麵柔聲誠懇的認錯;“誒,好,是我過分,是我不對!”
在他懷裏睡得舒爽安逸的人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又是一聲軟軟如團子的哼唧,嘴裏胡亂的咕噥了些什麼,隨即就徹底的睡了過去,與周公會麵去了。
十一一路緊隨兩人入了主臥,眼睜睜的看他們到了床邊後,何有力道輕柔的抱著睡過去的夫人,親自給她脫衣除鞋,卸下冠玉後把人塞進了被窩裏,再一個一個仔細的攆好空隙的被角,整套流程下來順暢流利,動作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像是做過了千百次般的熟稔。
做完這一切的何有得以休息,也不見他其他動作了,他隻安靜的撩衣坐在了床沿注視熟睡的應青山。
瞧著自家主子那望著夫人的眼神,柔情百意的快要閃瞎了旁邊從頭到尾充當了空氣的十一一雙早就練的百毒不侵的狗眼!
天殺的,活到現在就沒看到過自家一向冷傲暴躁的主子會對誰這麼精心溫柔的伺候過!即便是貴不可言的皇上也無福消受過這般對待啊!
“嗯,你還在啊?”終於意識到身後還有個大活人,何有扭頭看他,略是不快的皺了皺眉頭,“出去吧,今夜你不用在這裏守門了。”剛才他給應青山脫衣,十一肯定都看見了,不過幸虧他隻給她脫了外袍,不然這會兒他定要發火了。
十一默默的朝主子一拱手,胸有瘀血的後退出了屋子,順手關好了房門。
臨關門前,他忽然好奇心作祟,偷眼悄悄的從縫隙裏投去,正正無意瞥見坐在了床沿的自家主子定定望了床上睡熟不知一切的人半響後就淡漠的移開了目光,那眼中再無一絲一毫的柔情蜜意,眼光深邃如墨,像有無盡的深淵吸附了進去,襯著屋子裏半明半暗的燭火,眼底深處蔓延開的濃濃黑色近乎無情無欲。
就像是,他的眼裏從未出現過所謂的溫清二字。
“我究竟,是在騙誰呢……”
一聲譏諷的反問輕輕蕩蕩的飄散在沉悶的空氣裏,極近嘲弄。
十一悄悄的關上房門。
農曆九月初八那日,涼州城的氣節忽逢大變,夏日炎炎的尾巴根斷在了這一日,原本前日還有幾絲暖風吹過城尾夜晚的秦水河畔,到了今日即便是正午時候天色也陰沉沉的,吹過街尾巷頭的冷風刮過行人的臉龐都帶著幾分刮人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