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問出這話?”何有簡直哭笑不得,“旁人說的那些醃臢爛話,難道你也信了?”他早有耳聞,民間朝堂對他和皇上的關係猜疑幾乎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程度,不過皇上與他從未在乎,所以都未有特意解釋過什麼。
隻是沒想到,原來應青山也有這種令人無語的想法,真叫他意外的很。
應青山憤憤的雙手叉腰,十分鄭重其事的回答;“我很想不信,但三人成虎,而且你和皇上相處太密,皇上又對你這麼好......容不得我不懷疑啊!”她也不想一天疑神疑鬼自己的人跟別人糾纏不清,尤其對方還是個男人啊,她敗給女人都沒什麼,但要是敗給一個男人,那她可是一百個一千個的不甘心!
“老爺,你保證,保證皇上對你別無私情,你對皇上也是赤膽忠心,絕沒有別的念頭!”說起舊事提起舊賬,應青山不肯後退,傾身上前一把捉住了何有的手腕,眼睛壓迫的緊緊盯住何有的眼珠子,要把何有所有的小動作收入眼底,以此確認何有不會有遲疑與回避。
不知最初的話題怎麼就一路偏偏轉轉的拐了個大彎,何有額頭險些墜下虛汗,不無苦笑道;“.....這同我又有什麼關係了?”
“你們相依相伴了數十年,皇上又對你這般好,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心底也是戀慕皇上呢?!”應青山眼睛大大瞪著他,眼底竟是有幾絲火氣凝聚,出口的話語聽著又分明含著委屈,“萬一皇上隻是礙著天子身份不敢公然與你在一起,萬一老爺你也早對皇上心有所好,但愛而不得,就把我當做替身,萬一.......”
說未說完,愈發聽不得她胡言的何有便幹脆反手一下抓住了應青山的手往身前一拉,然後探身一吻就把她後麵的話原路給堵了回去,溫柔而不失強勢的探逐親咬,兩者氣息淩亂的交融混合,過了不一會兒應青山不依不饒挺硬的脊背就軟化許多,一點一點的融進了何有的懷裏,山底欲騰洶天的滾熱岩漿再次溫溫化水,慢慢的塵封睡去。
到了最後時應青山腦仁渾噩,思緒跑的沒了北,什麼情仇舊怨,緋事糾葛都在這一個纏綿悱惻的吻麵前不值一提,隻想此宵暫停這一刻,永遠沉淪與這脈脈溫清的氛圍中停步不前。
貪戀著何有溫熱舒適的體溫,聞著何有好聞的淡淡桃花香,應青山軟軟靠在何有溫暖包容的懷裏不願起身,便被何有抱著輕輕淺淺的一下一下撫慰的親著額頭,耳際,有些發癢,卻是溫柔舒適的過分,她舒服的閉著眼大大的喟歎一聲,耳邊又聽他陰軟尖細的嗓調低低響起,一字一句極為肯定,認真。
“青山,你記住,沒有那麼多的萬一,如果非要有萬一,那我唯一的萬一隻有你,隻是你。”
“何有喜歡應青山,此生此世絕不會變。”
“隻愛你一人,從來都是真,未有半分假。”
入冬過半的寒霜冷月,陣陣烈風颯颯,冷冷狂風吹過凋枯荒敗的樹木會發出嘶啞詭異的嗚嗚聲,猶如漫漫午夜的鬼哭狼嚎,聽得多了直教人心寒膽顫,一個呼嘯風聲刮過來都能把四肢強壯的漢子猛打個跟頭,更別說那些身板踉蹌的人們,實在沒幾人能吃消這狠辣無情的天氣,誰都不想在這糟糕的寒風打人的日頭裏還出門亂走。
仲冬,外房倒座,內屋。
屋外狂風嗚嗚怪叫,陰雲朵朵壓城空,安了地龍與層層軟墊的屋內溫暖如春,又點了燭火亮堂如晴日白天。
“為什麼這冷死人的天氣,老爺就可以待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裏悠閑的看書吃點心,我就要頂著寒風出門四處打逛啊?!”
“因為你是巡按大使。”塌上慵懶躺著翻書的何有下巴一抬,視線投向青桃正給應青山係一匹厚厚白絨墨底的披風,他淺淺的笑了笑,“雖然你隻是個掛名的,該做的表麵功夫也要做到。查詢民情勞苦,探訪邊域防範,若是連這最基本的實事你都不了解,回去後你拿什麼交差?”
即便何有說的不容置疑,理由確鑿無法反駁,應青山仍是不服氣的瞪他;“那之前天放晴的時候何不叫我去,偏要今日?外麵寒風烈烈,刮刀子一樣的疼,別說沒幾個活人這時還敢在街上走,就是鬼影都沒幾個,老爺還要我把這涼州城逛個大半,可見老爺一點都不心疼我!”
這小口一張吐出來的話險些生生氣死活人,何有笑臉一沉;“恩?你最後說的什麼,沒聽清,再說一遍。”
“........”
應青山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囁嚅了片刻,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弱弱道:“老爺說的對,我不能再玩物喪誌,不思進取,辜負皇上的聖恩信任。”
“既是知道,還不快去。”
懶得計較她故意加重語氣的‘玩物喪誌’四個字的內意,何有平靜的低首看書,提指閑閑翻了一頁書,過了一會兒又道;“隨便看看便得了,無需那般仔細,隻要你心中大概有個底,到時皇上問起有話可答。”
盡管眼睛是看著麵前攤開的書頁,其實從剛才就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這般壞的日頭應青山不願出門,他當然也不忍心看她頂著寒風受苦奔波,之前日子好的時候未到這荊州城不能查看,前幾日天陰尚好時他又中毒昏睡,應青山忙著照顧他不敢遠走,如此就又耽擱了幾日。
近日天氣惡劣的可怕,出個門冷的直打哆嗦,且瞧著這正式入冬的日頭不會變好,隻會更壞,再過段時日就會下雪凝霜,到時更不方便查訪民情等等之事,因此他再是不忍也無可奈何,隻能忍痛命令她出門早做完早脫身,恰巧這幾日無事也是方便,後麵他就要專心關注其他之事,不能再分神給這些瑣事了。
他一心一意皆是為她著想,偏她就好,紅口白牙一張竟說他一點不心疼她,莫不是他的一腔熱血丹心都喂了記打不記吃的白眼狼!
何有聽得大為惱怒怨怪,可到了頭又是舍不下心狠,軟口讓她隨便瞧瞧敷衍,那時皇上問起來勉強能交差便算了。
何有長長歎了一口氣;“早些去早些回,我會吩咐下人們給你準備好熱身湯。”
裹好披風,戴上絨套的應青山低低地哦了一聲,之後便沒了動作,她瞄了瞄垂首不語的何有,又瞧了瞧屋中都是熟悉的自己人,於是心中稍稍一動便蹲身湊到了何有麵前,探頭啪嘰一口親了何有的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