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花是誰送的?”
“我怎麼知道?”文昕問,“花裏有卡片嗎?”
“啊,有的。”Vickie找到了一個小小的信封,遞給她。文昕拿到辦公室去拆開看,字跡陌生,隻有一句話:“一直想送你梔子花,在香港看到,立時買下來。願盈手香氣,可伴你到我回來。”沒有落款,可是她已經猜到是梁江,不由得微笑。
他行事瀟灑而浪漫,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花粉過敏吧。她無限惋惜地想,梔子花大約隻得擱在Vickie的案頭了。
中午她懶得出去吃飯,同事幫她叫了外賣,她蜷在椅子上一邊吃,一邊看網上的娛樂新聞。論壇掐架掐得死去活來,各路粉絲各路無間熱鬧非凡。還有人自稱是娛樂公司員工,開帖爆料,點擊驚人,建起了萬丈高樓。
文昕看了三五行,就忍不住“哧哧”地笑,拿著雞腿邊啃邊笑,結果嗆住了,咳得沒有辦法。她辦公室的飲水機插座壞了,一直沒有修,於是平常都在外麵辦公室飲水機倒水喝。所以她狼狽地放下勺子,聽見外麵有人走動,以為是Vickie吃飯回來了,她咳得滿臉都是飯粒,於是一邊擦嘴,一邊提高了聲音:“Vickie,幫我接一下飲水機的插頭,謝謝啦!”
沒有人應,於是她拿著杯子推門而出,結果看到是費峻瑋。他一個人站在辦公室中央,手裏正拿著飲水機插頭,看到她出來,於是看了她一眼,彎腰把插頭插上。
文昕沒想到是他,怔了一會兒,才十分客氣地說:“謝謝!”
花還放在Vickie的桌子上,她聞到那幽幽的香氣,突然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幸好及時背轉身去,回過頭來才說:“對不起。”
他走開讓她去接水,她倒了一杯熱水,慢慢地呷了一口。他去開了窗子回來,問她:“後天直播的行程表在哪裏?”
“我打出來給你。”
她走回自己辦公室打印行程表,他跟著她進了辦公室,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因為辦公室地方不大,所以隻靠牆放了一對單人沙發。他腿太長,往沙發裏一坐,連腿都伸不直。
文昕把行程表給他,問:“你今天沒有通告?”
取行程表是小事,可以叫小千來拿或者傳真給他一份,都不必他自己跑一趟。
“今天隻有上午兩場戲,已經收工了。我回公司看看,有什麼事沒有。”
他眼睛紅紅的,仍舊像是沒睡好,眼圈下有點青,人也瘦了些許。
文昕知道劇組通常都很緊張,尤其是江導的戲,所有人繃到極點,難怪他如此憔悴。
上次吵完架後,兩個人還沒單獨碰過麵,氣氛有點僵,她隻得沒話找話:“怎麼不叫小千過來拿?”
“她感冒了,我放她假,讓她休息兩天。”
文昕有些意外,問:“怎麼不告訴我?公司好安排人接手。那現在誰照顧你?”
“我表妹,放寒假了沒有事情做,正好叫她臨時過來頂替兩天。”
文昕突然問:“你是不是在發燒?”
他怔了一下,沒有做聲。文昕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滾燙的。
“發燒多久了?”
他的聲音裏終於透出一絲病態的虛弱:“兩天。”
兩天了還在按進度拍戲,還讓助理休病假,要是她不問,他就絕對不會說。文昕一時氣得眼前發黑,不再多說,拿起電話打給醫院預約,然後說:“穿外套,把帽子、圍巾全戴上,去醫院。”
他又跟她擰上了,說:“我不去。”
“你再多說一句試試看!”文昕大怒,“我馬上打電話給老板,我不幹了,換誰來都比你省心!”
他緊閉了嘴不說話。
文昕開車帶他去醫院,走後門找相熟的大夫,量完體溫,已經高燒到40℃,醫生很憂慮:“我們要驗血,以便排除甲流。”
去化驗之後,先開了藥打吊瓶。醫院特意給了個單獨的病房給他們當觀察室。大約是太累了,沒日沒夜地趕戲,拍外景冷,拍棚景累,費峻瑋躺下來一掛上水,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在室內他還是口罩、圍巾捂得嚴嚴實實,遮去了大半張臉,文昕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睡著了。
他濃而密的睫毛覆下來,像小孩子。睡得不穩,眼珠還在微微動著,仿佛是在做夢。最近他又瘦了一圈,臉簡直比她的臉還要小,可是這樣上鏡頭才好看。這行業就是這麼殘忍,連一絲贅肉都不能有,人人最好永葆青春,所有病痛都是看不見的,觀眾眼裏隻有光鮮靚麗,風光無限。
文昕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忽然發現,他還圍著自己那條圍巾。那條圍巾她織得很用心,沒有什麼錯針漏針,可是因為是純羊絨線的,所以有一點點起毛球。他圍著略微有些短,所以隻在脖子裏繞了一圈,襯著微紅的臉。